此刻,季寒川悉心地扣上船员口袋上的扣子,再在上面拍一拍,说“我不打扰你值班了。再见。”
船员晕晕乎乎,被灌了一脑子韩少父亲的奇特经历,也有更实在的东西,三枚银元。虽然算不上巨款,但总归是意外之财。或许等换了班,自己也可以去点一瓶酒,与兄弟们喝两盅。
船依然在海面上。白天天气晴朗,没有起雾,却看不到岸。
午饭时,头等舱的乘客们看到又两排海鲜,口中颇多怨念,认为船长敷衍。也有人问,怎么还不靠岸,自己从前并非没有做过安平轮,也在海城与对岸之间奔走多次,可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质疑船长的能力,是否跑偏航线。否则的话,按照时间来算,即便是夜间没有进度,也不会是现在这般。
慢慢地,这样的抱怨声越来越多。比二等舱乘客要含蓄、委婉,但以他们的身份,这样讲出问题了,就不是区区一个船员能敷衍。张老板和船长一起出现。前者拿手帕擦着汗,也有些忧愁的样子。有乘客直接问“张老板,我们也不是不讲理。你这会儿就明确说,我们是不是走偏了”
张老板“这个,唉。”没有先前舞会时踌躇满志、对自己公司打造的巨轮充满信心,但或许为了稳定乘客,也并未显出太多忧愁,只是笑一下,说“这个,还是让船长来解释。”
把船长推到前面。
船长拿了老板的工资,就该干活儿。这会儿任劳任怨,解释“我们安平轮是搜大船,大家在上面待着,或许不觉得。其实海面风大,将船吹偏”
季寒川“”
他站在人群后,还是拿面包夹果酱,慢吞吞吃着。楼上楼下跑了一上午,跳过船下过海,他体力消耗颇大,不再是两片面包能解决的。这会儿,趁人群的注意力在张老板与船长身上,他摸摸肚子,拿起第三片面包。
第四片。
第五片。
然后在心中评价这种理由,不会有人相信吧
可出乎季寒川意料的事,乘客们听了,重点依然在于船究竟什么时候能到。如果迷路了,那总该和岸上发无线电。眼下已经是现代社会,又不像古代。即便是古代,也有司南。
林林总总、七嘴八舌,为船长建议。无人注意张老板,张老板面上浮出一点愁色,很快消失,再看看四周,确定自己应该没有在乘客们面前露馅。
等船长“嗯嗯啊啊”地应完,张老板再出面,向头等舱乘客们道歉,说这次船如果能顺利靠岸,那不单此次船费全免,船上乘客还可以再免费搭一次安平轮,全套服务,请大家不要在意这次不愉快的坐船经历。
季寒川吃到第八片面包,再摸摸肚子,胃部有一点鼓起。
等人群都散去了,他理直气壮,以“世侄”身份,去找张老板说话。张老板原本已经焦头烂额,不欲在应付一个小辈。可季寒川开口,说“张叔叔,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张老板的瞳孔猛然一缩。
季寒川留意着张老板的态度、神情,明白他果然知道什么。
而张老板肩膀紧绷了一刻,往后,又慢慢松快下来。他把季寒川带到自己房间,还是昨夜的布置,看起来舒适、昂贵。季寒川在沙发上坐下,听张老板问“小川,昨天晚上,你还不是这样说。”
季寒川道“昨天晚上,我以为张叔叔只是担心雾。可白天明明没有雾,船还是走不出去。”
张老板叹道“是啊,白天没有雾。”
像是不愿意说太多。
季寒川“啧”了声,道“张叔叔,我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