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那天,池家人都来了医院,闻桨握着女儿的手,强忍着泪意,“琬宝别怕,我们都在外面等着你。”
池琬轻轻“嗯”了声,抬手捏了捏闻桨的手指,没有说话。
闻桨别开眼,池渊将人搂进怀里,胸前的衣衫被妻子的泪水打湿,他也忍不住红了眼。
闻瑾摸了摸妹妹的脸,“琬宝,大哥等你出来。”
“二哥也在这里呢。”池瑜屈指刮了刮她的鼻尖,“二哥托朋友在国外买了好几套乐高,就等着你回家一起玩了。”
池琬弯了弯唇,说了声好。
那天是个大晴天,闻瑾和弟弟池瑜站在窗前从晴空万里等到日暮西斜,等到城市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宛如不夜城。
也是在这一刻,他们忽然能理解了当初母亲在产房遇危时,父亲那时的脆弱和恐慌。
人在生死面前是何其渺小。
死亡可以带走一切,也可以抹掉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痕迹。
好在老天又一次眷顾了这个家庭,池琬的手术很顺利,没有出现什么危险情况。
晚上八点多,手术结束,池琬在麻醉的作用下,到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病房这会只有池渊一个人。
父女俩对视一眼,池琬笑了出来,长这么大她还从没见过父亲这么不讲究的模样,只是笑着笑着,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她隔着一层呼吸罩,声音微弱,“爸爸”
池渊喉间一哽,抬手捂住脸,隔了半晌再松手时,眼眶红得不像样,脸上全是泪痕。
他握住女儿的手,垂着头,眼泪落在被子上。
池琬这一病,打破了闻桨和池渊之前所有的底线,对她几乎都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他们没能给女儿一个健康的身体,这是为人父母的亏欠,也是弥补。
但池琬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有几岁的小姑娘,父母的宠溺没有成为她再做回当初那个骄纵小公主的理由。
她也学会了体谅和理解,没有对不起父母这么多年来的栽培。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又到了蝉鸣不绝的季节。
这一年,闻瑾和池瑜迎来了彼此的十八岁,也迎来了彼此高中生涯里最后一场考试。
溪城的盛夏依旧炎热烦闷,高楼大厦遍地起,街道车水马龙,城市十年如一日。
家里两个孩子自小学习成绩就拔尖,闻桨和池渊也未曾费过什么心思,高考这天也只是像往常一样,开车将两人送到考点之后,便赶回了公司。
马路上随处可见的禁止鸣笛字样。
最后一场考试铃声在八号下午五点准时打响,闻瑾拿着笔和准考证从教室里出来。
他快步下了楼,等走到某一处却又忽然放慢速度,直到从余光里看到熟悉的身影正朝着自己跑来,才弯了弯唇加又快了速度。
女生很快跑了过来,书包背在前边,手里拿着一个魔方,只是拼了好久都没见拼成一个整面。
闻瑾从她手里把魔方接了过来,单手转着魔方,很快便将六面都恢复成了整面。
还回去的时候,他还不忘吐槽一句,“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这么笨。”
女生撇了下嘴角,小声嘟囔着,“我又没有让你帮忙。”
“你说什么”
她立马一笑,用着最没说服力的三个字,“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