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桨定了晚上七点回溪城的机票。
婚宴结束后,江沅先一步送酒醉的父亲回家,闻桨被林淼留到最后,那会宴厅里只剩下邓维父母那一桌宾客还没完全散。
厅内灯火通明,池渊捏着酒杯坐在那里,指间夹着根烟,细看却没有火星。他靠着椅背,姿态放松,眉眼染上酒意,清俊而慵懒。说话时唇边总是带着笑,听别人说话时,眼眸又格外认真,时而还会接上几句,和闻桨曾经接触过的池渊好似不是一个人。
闻桨没看他太久,收回视线的瞬间,身后谈笑风生的男人倏尔抽了个空抬眸望了过来。
只一瞬,又收回。
等将其他宾客都送走,闻桨也没久留。临走前,林淼拉着她,“有时间常回来看看。”
“好。”
“我们班就你一个在溪城。”林淼说“在那边有什么事也要及时和我们说,好歹也认识这么多年了。”
闻桨心里一热,点点头,“知道。”
大概是这时候才能说上几句心里话,林淼眼睛有些红,“前段时间我和李爽他们几个聊天,大家其实都很怀念以前的那个闻桨。”
当年闻桨家里出事,上了新闻,班里同学都知道。在她最难的那段时间,也是他们想方设法陪着度过的。
对于闻桨的变化,他们可以说是最直接地见证者。
闻桨知道这些年她让身边很多人都跟着担心,但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没有办法让它不存在,同理,一个人如果变了,就很难再回到从前。
这话闻桨没有说得太清楚,毕竟是大喜的日子,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而让氛围变得太过伤感,笑着安慰道“好了,你放心吧,我现在其实挺好的。”
林淼嗯了声,“你今晚几点的机票,我让邓维送你。”
“别了,班长今天也喝了不少酒。”闻桨说“我七点的机票,到时候打个车过去就行了。”
“那好吧。”
其实原先江沅在送江父回去前,也说要送闻桨去机场,但闻桨怕她和两年前一样哭着不让她走,没答应这事,也没答应她让沈漾单独开车送她去机场的请求。
在坐车去机场的路上,闻桨收到了好几个大学同学发来的微信,大多都是关心和叮嘱,也有的是今天看了大学时期的录影,过来和她回忆青春。
左一句桨桨怎么怎么右一句桨桨怎么怎么。
闻桨回完消息,抬头看着窗外。
她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十多年,对这里的每一处风景都很熟悉,傍晚夕阳西沉,城市暮色来袭,她眼里看着,心里是软的。
池渊在一个星期后才回的溪城,本来还要再晚几天,但池母给他打电话说,池老太太的身体不太好,让他早点回来。
池老太太本身就患有阿尔兹海默症,在查出来这个病之后,池老爷子为了弥补年轻时的亏欠,停了学校的工作,带着老太太在外游历山河。
也就过年那短时间在溪城停留了一个多月。
一个多星期前,老太太突然开始有低烧的症状,回溪城去了几家医院查都说是因为年纪大了,身体机能有所下降,导致抵抗力差才会这样。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大家都清楚,老太太的身体怕是要熬不了多久了。
池老太太就住在闻桨所在的市人民医院,池渊回来的那天,溪城下了场雨,整座城市灰蒙蒙,让人十分压抑。
病房内的客厅,池家老老少少都在,一墙之隔的房内池老太太依然昏睡着,床头的仪器显示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