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人尚白,子昭之前的衣服多为白色,后来他的衣物由王女打点,颜色和种类才多了起来,之前那些衣衫就没穿了,给了傅言做画布。
傅言借着子昭出入织染坊的便利,从染坊里讨要了一些染料,用树枝蘸着,将庞城的内外城防和庞国构造绘了出来。
庞国染料闻名天下的不易褪色,这几件图样存上几年没什么问题。
“这庞城并非筑人建造,用的还是百年前夯土版筑的法子。这样的城墙不怕风雨,但遇暴晒或火烤后容易开裂,再遭巨石撞击,就能整段倒塌”
说起老本行,傅言终于能侃侃而谈,如数家珍,“庞宫则占地广阔,多为石墙,易守难攻。但主人请看,庞宫东南有庞水流经,如果堵住这里的水渠,则庞水暴涨,或许能冲击开这段”
“等等等等,我叫你记这个不是为了攻城”
子昭越听越迷糊,听到最后终于明白了傅言这么兴奋是为了什么,啼笑皆非地打断了他的话。
“主人让我绘制图形,不是为了提防庞国,做日后征伐所用”
傅言指着图样的手一顿。
“你也看过庞的朝贡之物了,你觉得以他们准备的贡物,像是有不臣之心的样子吗如果我们都能烤了庞城的城墙了,你觉得那城墙在不在那又有什么意义”
子昭反问他,将案上铺着的衣袍小心地卷了起来。
傅言一怔。
“自庚王迁都之后,王畿对各国的掌控力就越来越小,近十几年来,献上国图的国家更是一个都没有。”
子昭叹息,“这么长时间,就连山川河泽都有变化,又何况这些国家你我在筑国时,来往于诸国筑城,亲眼见过那么多方国的城池几次迁动,多少方国的边界发生变化,但这些变化,从迁都之后就没人再记录了。”
“都说殷人为天下共主,但我看,恐怕就连大王自己都不知道拥有多少土地,占据多少国家,又有多少可用之人。”
他说,“我小时候跟在我父亲后面,看他做事,他常告诉我,要想做成一件事,先得知道自己有多少可用之物,多少可用之人。如果主事的人什么都不知道,只一拍脑袋就让别人听你的,那件事多半做不成。”
子昭抚着那些绘着图形的衣裳。
“我离开王都多年,能帮上父亲的地方极少,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作为庆贺他的贺礼。所以我想着,借着我游历过诸国的机会,要能将这些统计出来,也算是我的一片孝心。”
“你不要总担心你无用,老是惴惴不安,伊挚为庖厨之后,也是奴隶,但依然得到了大王的重用,官至宰尹。”
他看着一言不发的傅言,承诺着,“等回到王都之后,我必奏请父亲,以后,不光是庞国的城图,只要是殷人可以踏足之地,这样的图都要画起来的,多的是用你的地方。”
这便是允他一个身份了。
“傅言才能浅薄,实在是惭愧”
能得遇明主,又以殷国有名的贤臣做比,傅言难掩激动,跪伏与地,泪流不止。
毕竟是在庞宫之中,又就在王女身侧,有些话不能说的太多,有些激动也不能表达出太大的动静,子昭是个寡言少语能不开口就不开口的性子,等傅言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屋子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主人真的喜爱庞国的王女,不妨趁着回王都的机会,好好追求一番。”
在庞国逗留的日子,傅言也从各个渠道了解了这位王女,对她从一开始的提防到现在的钦佩,态度也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
“以这位王女的才德品貌,堪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