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傅明渊饶有兴致地追问,“当地有什么说法吗祭拜活动呢”
女人摇摇头。
“这山神如此霸道,连佛寺都不准建,那卧龙寺又是怎么回事”
女人只是摇头“那是另外一座山,不搭噶的。”
“所以说,只有这座山不许动”
她终于点了点头。
“其实以前”女人张了张嘴,又闭上,似乎有点难以启齿,苍白的手指拧啊拧,将那股毛线绳缠成一团。
傅明渊在廊边挑了个舒服的角度靠着“您慢慢说。”
他这人本身就有一种令人信服的气质,往那儿一站,叫人打心眼里感到安定。
孙姨慢慢平缓了呼吸,重新开口“很久以前,确实有一座小庙,就在温泉旅馆再过一点的山头上,旁边堆着
很多不知道谁家的野坟。”
“后来后来不是闹起了运动嘛,牛鬼蛇神一律打倒。几个外来的年轻学生不听劝,夏天日头最毒的时候扛着锄头爬上山,非要将那座野庙给拆了。”
她瞥了眼傅明渊,终于彻底放下心防,滔滔不绝地讲起来“那山神庙荒败久了,神龛里连个正经神像都没有,只有个木头做的样子货。本来嘛,看见村民那样较真,学生还真有点怕,到了这时候,不由相视大笑起来果然,什么怪力乱神都是唬人的。几人合力掀了供桌,又将那神像也拖到底下,统统砍成柴火,足足扎了好几捆。”
纪凡吞咽了一下,只觉后背冰凉,不由往傅明渊身边靠去,被他单手揽住拍了拍肩。
“神像没了,那庙也不能留啊。他们从中午忙活到傍晚,等终于敲掉最后一块围墙,天已经擦黑了。”女人语调平缓,幽幽地说,“没有一个人意识到,时间竟然过得这样快,也没人意识到哪里不对。他们收拾好家什,哼着歌往回走,可是”
女人停下来,似乎陷入了思索。
过了很久,她才轻声道“可是,他们找不到下山的路了。”
纪凡打了个寒颤。
“布满青苔的水杉又高又密,林子里黑魆魆的,和白天完全两样,以往走了几十遍几百遍闭着眼睛都能找着的山路,这会儿却不见了。起初,树冠还能透出一点阳光,慢慢地,那丝黯淡的光线一点一点地沉下去,几个年轻人的心也跟着往下沉。”
“先是一个麻花辫的女孩儿垂头哭起来,说她脚疼,实在走不了了。她只有十五岁,穿一条家里给织的花布衣裳,娇怯怯的爱俏。可这会儿大家全都又冷又饿,谁也没精力去安慰别人,领队的男大学生大声训斥她,让她慢慢跟在后面。”
“于是她落到队伍最后面,还是哭,一边哭一边跌跌撞撞地走。大家都累极了,可谁也不能停下,停下就意味着要被丢在这黑色的林子里。周围人们不再说话了,只沉默地往山下赶。那女孩的哭声越来越轻,不知道什么时候,完全消失了。”
“阿萍阿萍是哭完了么一个胆小的女生拉了拉身旁男孩的衣摆,男生摇摇头,
没有说话。阿萍本人也没有出声回答。没有人知道,当然,他们也不敢去想她到底是真的哭累了不哭了,还是已经被狠心的同伴抛在了身后。”
“众人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山路确实是蜿蜒向下的,他们还怀有一丝希望,觉得只要往下走,总能回到村子里。可走了很久很久,他们连村子的影子都没摸到,相反,倒是月光越来越弱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领队的停下脚步,提高音量道,谁带了手电筒没人回答。那时候的手电筒笨重且昂贵,只有村支书家里存着一支手提式的,他们正午时分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