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甄脸上有笑意, 多半方才与道士没啥好话。
长孙茂瞧见, 一落座, 脸色见沉,只是不言。
张自明正欲禀明来意, 见他阴晴不定, 犹豫片刻,暂未开口。
重甄没忍着又打趣了一句, 说, “今日按理当回门,不巧被人打搅,也别怪他生气。”
张自明愣住, 不知是该先致歉还是先道喜。
叶玉棠闻言笑道, “大哥既提到回门,怎么着,也得多放他几日旬休, 将今日补回来,是不是”
重甄知道她这是讨价还价来了, 答道, “自然。”
她便顺着往下讲,“张道长也放宽心,这事吧,我也能得不少好处, 你别过意不去。”
众人互不相欠,各有欢喜。张自明沉默片刻,仍冲她道了声谢。
说话间,蛊师早已将她左侧衣衫褪至胁下,露出一侧肩脊。
起初并没什么感觉。细弱响动牵动手太阴肺经,有些痒。叶玉棠垂头,正好瞥见云门穴渗出一粒血珠。不过眨眼功夫,肌肤下,红色血珠在青筋之中骤然拉长,散出细长的网,如同蛛网百结,一瞬漫溯至手三焦经脉。
仿佛有什么活物,伏在肌肤之下,攀在骨骼之上。咯吱抓挠之声,从臂上传来。独她能觉察,外人却未必能听见。
倒没什么不适,只是场面瞧着有些血腥。
叶玉棠索性按捺着不去瞧,抚了抚一侧发麻的臂膀,抬起头来时,瞧见蛊师手执两根血红棉线,棉线另一头刺破,定在云门穴,与肌肤之下一股劲力相博。
她有些好奇,问,“这是在做什么”
蛊师答道,“郭公蛊自云门入,不消一炷香时间便会游至气海,片刻便会被神仙骨吞噬殆尽;厥阴入,离女侠智识过远,不易视物;将蛊虫定在云门,既可以即刻强识蛊识,又不至使神仙骨吃得太快。只消等蛊识之中余力尽了,方才能剪断这根羊肠线。”
叶玉棠想想又问,“那一会儿,还能将这蛊拔出来吗”
蛊师大抵从没见过种了大蛊还想着拔蛊的,一时汗如雨下,答说,“不能”
长孙茂忽然问道,“可会留什么遗患”
蛊师仔细想了想,“郭公蛊算是大蛊,除却会摄取旧宿主知觉意识,也能摄取宿主体毒。有些人修奇功,体携阴毒功法,身死之后,郭公蛊也会一并摄取。这位宿主生前,擅使娑罗芳梦。这是一种体携炎毒,所以”
长孙茂打断他,“会中毒吗”
蛊师道,“不会。郭公蛊极其珍罕,除却自用,也常被当作贡品赠予吐蕃与袄教,以求缔结盟约。这种惯例,在摩尼教沿袭下来,也偶作教主传授娑罗芳梦给亲信之用,可确保信徒绝对忠诚。所以,神仙骨吞吃了这枚携炎毒的郭公蛊,不会中毒,而是会体携炎毒。也就是说,新宿主,自此,便能使娑罗芳梦。但毒毕竟是毒,过后至多头疼脑热几日,并无大碍。”
长孙茂端坐着,听到“体携炎毒”两字起,脸色显见的更差,大有反悔走人的架势。
重甄试图三言两语纾解,“意思是,神仙骨吞吃世间蛊虫,可惜这枚携娑罗芳梦,到底辛辣了些。譬如饮多烈酒,害弟妹昏睡几日罢了。”
蛊师听得笑了,“大致是这么个道理,不过这蛊,恐怕普天之下也只这位姑娘能消受了。这娑罗芳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