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不想再多看一眼那个躺在床榻之上全身都散发着怨憎之气, 满身腐朽之人。
只觉得陌生得不能再陌生。
她垂下了眼,声音也冷了下来,道,“你放心,温氏她不敢不尽心尽力服侍你, 更不敢在你的药中做手脚,因为她知道,你若有事,那时就算不是她的死期,也会比现在的处境更惨更何况她还有放不下的, 外面还有四皇子和明珠,她聪明得很,知道她若再敢对你做什么, 连母后都会更加厌弃四皇子和明珠, 所以哪怕她心里再恨你,也只能忍着。”
就是这个歹毒的温氏,她尚有牵挂之人。
而自己这个弟弟, 逼死妻子数次派人毒杀儿子, 对自己呵,恐怕在他心里,除了他自己和他的皇位权势, 眼中心中再无他人他物了吧。
罢了。
她吸了口气, 最后道, “你好好养病吧, 以后,我也再不会过来了。”
“皇姐”
贞和帝原还满腹怨气,听到她说“哪怕她心里再恨你”,心中还一股愤怒涌出,心道,温氏凭什么恨他
他给了她那么多,最后这贱人却恩将仇报
可是他这愤怒还没发泄出来,听得大长公主说再不会过来了,他先是一怔,那情绪便全集中到了那话上去了,再及至大长公主真的转身离开,一阵阵的恐慌便汹涌而至。
他看到了自己皇姐垂眼和转身离开时的那个眼神。
他曾经看见过她的这个眼神,是在他们以为母妃死了,岑氏要嫁给他们父皇的时候。
她便是这个眼神,冰冷,厌弃,死寂。
“皇姐”
他眼看着大长公主越走越远,就要走到门前,贞和帝再不犹豫,焦急地唤了出来,声音除了恐慌,更是带上哀求了。
再没有了初时的戾气和怨憎。
因为他知道她这一踏出去,就真的再不会来了。
而他已经受够了这里。
受够了这些暗无天日的日子。
每天除了温氏再无旁人。
这样的日子,再过下去,他不仅是身体有病,人也要疯了。
他手扒着床,嘶哑着声音叫道,“皇姐,我不想再见到温氏,你让那个逆子把德庆还给朕不,朕不想再住在这里,皇姐,你跟那个逆子说,让朕去避暑山庄上去住”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
若说他在最初被赵允煊拉下皇位,扔到这里的时候还是满腔的愤怒,身上还有他作为帝王的尊严和骄傲,但这几个月的折磨下来,那些所谓的尊严和骄傲早就被折磨得一干二尽了。
大长公主听着他的哀叫声,那声音和幼时他软软的唤着“阿姐”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像一把钝刀,狠狠地磨在了她的心上。
她的手瞬间捏紧,眼泪也滚了下来。
很多年,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落过泪了。
可是就算如此,她也没有回头。
跨过门槛的时候,她听到了后面他失望之后的怒骂声,骂她狼心狗肺,枉他这么多年对她如何恩宠
大长公主再听不下去,像后面有恶鬼一样快步离开了那座宫殿。
一直到出了殿外才狠狠地吐了一口气。
她出了养和宫的宫门,离开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夜色下,那座宫殿黑沉沉的,屋檐的乌鸦“呱”一声,听得人心一颤,真仿如一座巨大的坟墓般。
或许,早在多年前,她便已经失去那个弟弟了吧。
宫外还有许多的事情,翌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