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牌以虎为形,背刻铭文,这是可以调动千万军马的虎符,一日找不到虎符,承景帝就不敢轻易定北侯府的罪。
裴知衍神色一变,抬起头锐利的凤眸眯起,他此刻尽管坐着,肃冷的气势和压迫感已经笼罩在了叶青玄身上。
叶青玄敛起眉,随即又轻轻一笑,“这是央央给我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却轻易就摧毁了裴知衍,他僵住许久,方缓缓垂下眼睫,死死盯着落在枯草堆里的虎符,眼底是山雨欲来的寒凉,他捡起冰凉的虎符,长指颤抖。
他只告诉过季央虎符在哪里。
原来她那日来牢里对他说得那番话,就是为了骗出虎符的下落,那是定北侯府最后的一线生机,他选择相信她,让她将虎符送出。
他竟然相信她对他也有爱意
裴知衍扯动嘴角慢慢笑了起来,在阴暗逼仄的牢房里显得格外阴郁骇人。
叶青玄皱起眉,“你笑什么。”
裴知衍的笑声肆意,握着虎符的手指骨节苍白,微狭的眼眸闪动着泪光,他以为季央只是不爱他,没想到她还要他的命。
其实给她这条命又何妨,可定北侯府上上下下何辜,他父亲母亲何辜
毫无征兆的,一计闷雷当空砸下,裴知衍从思绪中抽身。
眼中是从未有过的苍凉和自嘲,那时是他太过自负,如今不会了。
他也不会让季央再有机会与叶青玄来往,从小到大的感情么总能掐灭的。
五日一早朝,叶青玄立于文官末列,他看向裴知衍,自那日过后,叶青玄便留心着一切风吹草动,然而始终不见端倪,他也逐渐放下警惕。
就算是定北侯府,那也还没有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地步。
何况圣上早有心要收回兵权,这个时候他们只有收敛安分,才能让圣上放下警惕。
所以裴知衍就是想动他也要掂量掂量后果。
朝臣逐一上前奏事,奏罢,承景帝问道“诸位卿家可还有事奏。”
“臣有本奏。”
出列的是户部侍郎张玉。
叶青玄不知为何眉心一跳。
张玉道“工部郎中叶丰海曾奉旨前往莒州监察水利工程,因误判汛期至十多名河工丧命,更是瞒下不报欺君罔上请陛下彻查,严惩不贷”
话落,朝堂上静默一瞬后,一个踉跄的身影从百官列队里出来,跪地道“陛下饶命,臣一时糊涂,陛下饶命”
叶青玄看着跪在大殿之上的叶丰海浑身僵硬,此事已经过去半年之久,该封的嘴早都封上了,怎么还会被翻出来,他蓦然抬头望向裴知衍,是他
右督察御史王绍平出列道“臣以为,凭叶丰海一人,还不足以有能力做到欺上瞒下,其中恐还有牵扯。”
承景帝面色沉怒,“将叶丰海收押,大理寺与督察员一同协查。”
叶丰海面色苍白,求饶痛哭着还是被带了下去。
叶青玄退了半步,若当时此事没有被压下,叶丰海至多是个渎职之罪,而现在罪犯欺君。
一夕之间,叶家如同被阴霾所笼罩,叶老夫人得知儿子被革职查办哭得泣不成声,她让叶大爷与叶三爷去奔走,可事关重大,圣上已经下令彻查,谁还敢相帮,眼下怎么不牵连叶家才是关键。
叶青玄看着几乎哭晕过去的叶老夫人,起身往外走。
叶大爷喝住他,“你去哪里”
叶青玄道“儿子去去就回来。”
事出之后,裴知衍去了一次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