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公指着他,阴鸷道“你敢质疑老子”
那巴掌下的力道极重,王简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脸颊火辣辣的疼,甚至连嘴里都尝到了腥甜的味道。
他平静地跪直身子,继续重复方才的话,“儿恳请父亲解惑,元初三十一年”
又一道耳光落到脸上,一丝腥红从嘴角沁出,卫国公血压飙升,指着他咆哮道“逆子,滚出去跪着反省”
王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双眼睛清亮得叫人害怕。
他让他出去跪着,他便温顺地走了出去。
哪怕是跪,也要把身子挺得笔直。
外头的天空阴霾,起了冷风,王简像标杆一样跪在院子里,脸上的五指印清晰得骇人。
半边脸颊很快就红肿起来,嘴角的血丝被他擦净,他像木头似的,全然无视路过的仆人揣测,就那么一声不吭地跪着,直到天黑。
院子里的灯笼一盏盏亮开,卫国公阴沉着脸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到屋檐下看他,冷声道“你想明白你被罚跪的原因了吗”
王简沉默。
卫国公厉声道“回答我”
王简缓缓看向他,一双眼睛仍旧清亮得吓人,“儿,没有错。”
这话把卫国公气着了,指着他道“好,好得很窦维教出来的好学生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这身骨头到底有多硬
“来人,拿鞭子来,家法伺候”
姜婆子焦急道“主子”
卫国公暴脾气道“你聋了吗”
姜婆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只得去拿鞭子。
在她拿鞭子的途中,逮着一名婢女道“快去找瑶娘,快”
婢女应声是,匆匆去了玉琼园。
这是王简第一次挑战父权,也是他第一次忤逆,代价是惨痛的。
卫国公拿着鞭子指着他再问了一句,“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王简还是那句话,“儿,没有错。”
“啪”的一声,一鞭子抽打到他的背脊上,火辣辣的疼。
王简握紧了拳头,一声不吭。
卫国公恨声道“你这孽子,我王翰华养了你二十年,还当不住一个外人,他人一句花言巧语挑唆,就让你生了豹子胆质疑你老子,你说你该不该打”
王简红着眼咬牙道“该”
又一鞭子抽到背上,卫国公额上青筋暴跳,厉声道“你既知该打,为何还要质问”
王简喉结滚动,脑中缓缓浮现出灵堂里的情形。
他的恩师本不必自尽,可是他还是选择用死来告诉他,什么是对与错,善与恶。
忠孝与正义,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儿没有错。”
卫国公被他的执迷不悟气得半死,恼怒道“那窦维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你这般忤逆我”
王简眸中水雾弥漫,一字一句道“恩师教导三郎正心明志,立德修身。他教三郎明事理,辨是非,更让三郎明白什么是清正廉明。”
说罢看向他,字字诛心问“父亲,当初你请他来教导儿,不就是欣赏他的刚正不阿,高风亮节吗”
这话把卫国公问愣住了。
王简眼中的光逐渐变得灰暗,“你让这么一个人来教导我,我承了他的志,你却又不满意了。那你说,我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你认为我是一名合格的学生我又要怎么做才能让你认为我是一名称心的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