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他而言很少见,这些年来,齐厌殊的心中仿佛一直燃烧着无法熄灭的怒火,还有对于厌世的烦躁,只有用喝酒时虚假的微醺,才能让他保持一种放松的愉悦。
自然,揍徒弟也是另一种发泄的方式。
可是如今,这两天来他不仅喝酒喝得少,更没有时间醉过。
小家伙也总是不听话又事儿多,但竟然却一直让齐厌殊的心情保持在正常范围内。
想起自己那个冰雪融春的大徒弟,齐厌殊不由得有点怀疑起来难道这小东西真这么神奇
念清吃饱喝足后,没过一会儿就困了。
一大一小二人回到殿中,她今晚倒是没有磨人或者害怕的意思,一进门便直接趴回自己的木筐小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又在主峰疯跑一下午,像是体力耗尽的小狗仔,回窝只想睡觉。
看着小女孩抱着被子趴着就要睡着了,齐厌殊在她的面前蹲下,手指轻轻地捏着念清露出来的小耳垂。
“需要时叫本尊叫得欢,无事时就避而远之。”男人挑起眉毛,危险地说,“你这小东西,将本尊当成什么了,嗯”
他手指没用力,小姑娘都没什么感觉,刚开始还能勉强颤颤睫毛,然后便真的睡熟了。
只不过她今日跑得出了汗,刚刚又被火烤好久,贴身的里衣沾了汗水有点难受,睡着睡着便忍不住动动。
直到不知何时她忽然浑身变得清爽起来。
不仅如此,念清又一次陷进那个带着寒气的怀抱。这个怀抱在夏日里睡实在太舒服了,就是布料有些硌脸,让她睡梦中挪啊挪啊,终于又贴贴到冰凉又柔软的地方,这才满意地停下。
感受着小女孩软软的脸蛋蹭着自己脖颈,她跳动的心脏似乎也和人一样小小的,与他相比薄弱得如同萤火虫和月亮,此刻却贴在他的胸膛跳动着。
弱小,却有力。
齐厌殊有一种过去从未体会过的感受,是刚刚初生的生命格外带来的一种动容,像是雏鸟刚长出绒毛,叶芽顶开泥土,薄弱却带着顽强的生命力,让人想去期待它们未来的路,仿佛一切都还有无限可能。
弱小的生命,反而也是种干净纯粹,如阳光般能感染人的希望。
他好像明白了为何自己的大弟子短短数日便会被这小家伙改变了。
如谢君辞那般与自己生来便拥有着的黑暗力量做斗争的人,很难不会被她吸引。
本来已经放弃好好生活的人,在另一个小生命的身上找到了新的希望与期盼。
齐厌殊漫不经心地想,他这个大徒弟,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罢了,连自己的底线都守不住,这么快便败给这个小怪物。
真丢他的脸。
第二日清晨,念清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躺在软塌上。
小姑娘揉了揉眼睛,清醒了一些,反而更加迷茫了。
她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昨天晚上是在哪里睡的,可是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念清抬起头,便看到齐厌殊靠着软塌,正在看不知道什么名的书。
感受到她的目光看过来,齐厌殊漫不经心地说,“醒了吃腻鱼了吧,一会儿早上吃点别的。”
小姑娘果然立刻将醒来时的疑惑抛到脑后,她好奇地问,“吃什么呀要去山里摘吗。”
“不必。”齐厌殊说,“人快回来了。”
果然,一炷香之后,一个熟悉的青色身影出现在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