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潇如实道“听说秦州义军的所作所为,比起土匪有过之而无不及。”
话已至此,华瑶当然理解他的深意。
去年北方各省受灾严重,今年南方各省又要加征赋税,法令一出,果然民怨载道。趁此机会,秦州义军四处张贴黄纸榜文,号令天下有志之士共谋大业,抢光富豪、杀光贵族,创立一个“有衣同穿、有饭同食”的大同世界。
秦州各地的贫民、贱民一听此言,纷纷响应。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秦州义军渐渐地发展到了三十万人。
那秦州义军的首领是个读过书的秀才,多少有一点谋略。他效仿羯人羌人的用兵之道,采取“以战养战”的战术,率领十多万士兵流窜于秦州北境,残杀反抗的百姓、强抢官民的财产、掳掠壮年的男女,再慢慢地扩大领地。于是秦州北境的大半村镇都落进了秦州义军的手里。
大梁律规定,官兵不能扰民,更不能搜刮民脂民膏。
秦州义军却不避讳打家劫舍。对于他们而言,哪里有民众,哪里就有粮食、钱财和兵丁。他们盘踞着秦州,还想谋取虞州、岱州,进一步扰乱中原七省。
即便如此,皇帝迟迟没有派兵剿杀秦州义军。
华瑶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她的父皇真的病得很重吗
甚至顾不上紧急的军情
若是如此,那她父皇真该早点退位,把龙椅让给最聪明、最厉害、最有出息的公主当然,这位公主,就是高阳华瑶本人。
思及此,华瑶点了点头,大义凛然道“好了,我先去办正事,你继续吃饭吧。”
谢云潇被她逗笑了“你要办什么正事”
华瑶回眸瞧了他一眼,还了他一个笑“杀人。”
谢云潇依旧平静“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你尽快动手吧。”
华瑶的身影即刻消失。
晌午过后,华瑶找到白其姝,与白其姝稍作商量,便在寨子里放出消息,说三虎寨的旧部私下聚集,生吃人肉,而且人肉暗藏剧毒,无药可医。
到了这天傍晚,来自三虎寨的五六十个武夫全部毒发身亡,死状凄惨,剩下的那群匪徒又被华瑶彻底打乱,重新编入不同的军队。她亲自领兵演练了数天,从中挑拣四支队伍,共计四百余人,随她一同下山,连夜直奔秦三驻扎的军营。
秦三驻扎的地方,距离寨子不到二里路程,掩藏在一片树丛与山石之间。
夜色深浓,风吹树梢,华瑶伏在一块巨石的后侧,隐约听见一阵细微的响动。她紧紧地握住剑柄,偷瞥了一眼秦三的营地,瞧见虞州官兵正在烧柴生火。
那些官兵都很年轻,二十来岁的年纪,风华正茂,面庞被明亮的火光照耀着,五官也柔和了许多。他们抱着木柴,捧着饭碗,或站或坐,并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就像平时在衙门值夜一般,彼此调笑道“你上个月拿了多少赏银”
“十枚银元”
“骗鬼吧你,吹破牛皮”
“你识字吗满肚子墨水的军师都没你挣得多”
他们的笑声融入夜风中,飘到了深山老林的更远处,雾气似乎也变得稀薄起来。他们仍然坐在地上,烹制一道名为“菇米大杂烩”的虞州土菜,主料是肉脯、蘑菇、野菜和栗米,辅料是清水和盐巴,全装在一只铁盆里,火候熬得差不多了,汤汁醇厚鲜浓,“咕噜咕噜”地冒着泡,香味甚至传到了华瑶的附近。
华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陈二守紧挨着华瑶。他站在她的身侧,与她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