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景集忽然出声,“先生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以为林小冬对自己只有君臣之情,可若不是真心替他着想,考虑到当时自己的心情,又怎么会把被长丰太后下毒一事按捺不提,只是独自一人默默承受
自他病后,景集甚至都连带着怨恨起了先帝,若不是父皇只把林小冬当成一柄随时可以折断的利刃来使用,从不考虑他的身体,青年的精力怎么会年纪轻轻就损耗至此
可事到如今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帮凶之一。
“先生,”他颤抖着低下头,以近乎虔诚的神情轻轻吻着床上人的指尖,“求你,别丢下我”
只要能让先生回来,景集无论什么都愿意尝试。
一声低沉的叹息在耳畔响起,泪眼朦胧的年轻皇帝动作一僵,随即猛地抬起头,近乎癫狂地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大声道“你还没走,是不是”
“你到底是谁”他激动地问道,“算了,我不管你是人是鬼还是神仙,告诉我,你有没有办法救他”
“只要你能救他,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尤舒守在屋外,头皮发麻地看着陛下像是疯了一样在屋内来回走动,像是在和某个看不见的人对话。明明是盛夏时节,他的后背仍渗出了一身冷汗。
陛下到底在和谁讲话
但他注定得不到答案了,让尤舒长吁一口气的是,景集在那天的反常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只是偶尔还会出现自言自语的情况。
一般看到陛下这样,尤舒就当自己是个瞎子。但很显然像他这样的聪明人不多,长丰太后似乎觉得景集这是被林小冬的病气影响得了失心疯,但还没等她采取什么措施,景集就毫不犹豫地重新将她禁足,估计在有生之年是无法离开宫殿半步了。
在第一片叶子从枝头飘落时,赵将军也终于率大军将北疆三位王子组成的联盟一举击溃,挥师北上,直指王帐。
被割让一百三十多年的城池,也终于重新回归到了景朝的疆土内。
这几天林小冬的精神很好,他换上了自己从前的旧衣服,尽管发现衣带已经宽了不少,但至少可以下床在院中稍微走动走动了。
然而景集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林,林大人身体亏空,近来如此反常,恐,恐怕已是命不久矣。”
比起之前听到这些话的暴怒,已是青年的帝王只是沉默地盯着跪在下方一脸惶恐的太医,眼神有些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最终,他只是无力地挥了挥手,让太医离开了。
来到院中时,林小冬正披着披风,双手插袖站在银杏树下,仰头望着那半青不黄的叶子。听到脚步声,他回头看了一眼,朝景集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陛下。”
景集走到他身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先生气色不错,用膳了吗”
林小冬点头。
安静的气氛蔓延在两人中间,景集望着身旁青年的侧脸,忽然伸出手拨开他的发丝,轻声道“先生,您有白头发了。”
“是吗”林小冬愣了一下,却有些高兴,“我还以为自己等不到这一天呢。”
青年看着如今已经比自己高上大半头的景集,眉眼弯弯,清俊秀丽的脸庞依旧保持着年轻时的状态,似乎时光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变化。
一如那年冬日,他和少年并肩走在落雪宫道上的模样。
景集深深凝望着他,突然上前一步,将人抱在了怀里。
林小冬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就慢慢放松下来,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