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帝和纪新雪再次见到对方,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对方会在短短的时间内憔悴的仿佛是换了个人。
松年神色自然的越过纪新雪, 掏出袖袋中的新帕子为长平帝擦拭不存在的汗水。
可惜纪新雪正满心愧疚和心疼, 根本就不敢多看长平帝心如死灰的模样, 也就没有发现,松年离开后,长平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了些。
“太医说最近天气干燥,极易令人火大, 专门嘱咐陛下多服用蜜水。”松年回到正垂着头的纪新雪身边,轻轻推着纪新雪的肩背令其走到长平帝面前, 不知是在哄谁, “奴去端蜜水来, 殿下伺候陛下润润嗓子。”
纪新雪闻言, 立刻抬眼偷觑长平帝的神色。见长平帝正闭目养神,眉宇间没有任何烦躁或不耐的痕迹,他才点头应好。
“殿下这么早进宫, 定是来得及用早膳,奴再为殿下带碗红豆粥回来, 免得殿下头晕。”
松年不动声色红的抬起手指向宁静宫的方向,对纪新雪点了点头。没等纪新雪有所回应,他便善解人意的转身离开,顺便带走守在角落的宫人们。
纪新雪环顾四周, 厚着脸皮坐在床榻边缘, “阿耶。”
长平帝仍旧没有睁眼, 脑海中却皆是如同食铁兽似的次子。
寻常人都是刚出生几个月的时候犹如粉雕玉琢的白面团子, 七八岁就逐渐与普通人的肤色无异。即便是官宦人家格外在意这方面的女郎, 从来都不在日光下久留,也无法始终保持幼年时的肤色。
纪新雪却是异类,他小时候只是白,长大后,身边的人陆续恢复本色,只有他始终没变过,反而令人生出白得发光的错觉。
因此,他脸上有黑眼圈的时候,格外触目惊心。
长平帝忍不住想,纪新雪如今只是熬一个晚上,就变成这副模样。当年在封地被绯丝草口脂和碧丝虫粉末暗算,整宿难以入眠的时候,岂不是
六年前的记忆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因为当初是纪新雪第一次离开长安,长平帝特意令霍玉随行,负责保护纪新雪的和虞珩的安全,将两人的近况写在信纸中寄回长安。
霍玉曾以骨瘦形销、萎靡不振形容当时的纪新雪。
长平帝仔细品味这八个字,忽然抬起眼皮去看纪新雪的黑眼圈,视线正好对上漆黑水润的双眼,仿佛是在面对小心翼翼试图讨好他的小熊崽。
他忍住想要在小熊崽头上揉揉的念头,心情越发复杂。
虽然纪新雪的黑眼圈严重的像是其他人连续几日只睡两三个时辰,但光看神态,纪新雪远比昨日离开凤翔宫书房的时候沉稳冷静,精神状态反而更好。
所以长平二年时,得到霍玉以骨瘦形销、萎靡不振八字形容的纪新雪,究竟是什么模样
长平帝想不到。
他只知道,霍玉寄回长安的信中记载,纪新雪最难受的日子是在安业城外的庄子和虞珩同住。
期间纪新雪的脾气古怪、暴躁,就连伺候纪新雪多年的女官都讨不到任何好处,唯有虞珩能随时随地的靠近纪新雪。
从那之后,虞珩和纪新雪更加亲密,动辄抵足而眠。
此时此刻,长平帝心中忽然生出不知该在何处落脚的懊悔。
不令纪新雪去巡视封地,就无法以最快的速度肃清山南东道,连根拔起前朝余孽通过江南白家在多地串联的利益网。
在北长城外伏击突厥军,顺势肃清淮南道和河南道等地也无法确定是否还会存在。
长平帝没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