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重新躺在拔步床上的虞珩,悄无声息的睁开眼睛。
彼时纪新雪正捏着眉心与林钊说话,“让春晓进宫报信,说我身体不适,无暇顾及小朝会。”
随着实施新政的时间变长,无论是税收还是治安都稳步上升,朝臣们已经逐渐接受现实。
每年两次盘点税收的时间段,反而是朝臣对纪新雪最宽容的时候。
只要没出乱子,偶尔缺席小朝会或大朝会,除了会让当日的小朝会或大朝会提前散朝,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况且纪璟屿还有几日就会抵达长安,已经牢牢吸引大部分朝臣的注意力。从某种角度讲,也算是兄弟情深。
林钊面露迟疑。
他当然希望郡王醒来就能看到殿下,但难免做贼心虚。
从前只是虞珩心存妄念的时候,林钊边安抚虞珩的情绪,边担忧虞珩的心思会被纪新雪、长平帝、清河郡王世子或别有用心的人发现。
如今纪新雪和虞珩共同沉沦,林钊的担忧却不止翻倍。
他终究还是说出劝阻的话,“您放心去上朝,我和青竹、紫竹会照顾好殿下。”
纪新雪转头与林钊对视,眼中皆是坚定。
昨日因为残留的怒气没陪在虞珩身边,已经令他后悔万分。绝不会在今日,因为有他没他皆可的小朝会,再离开虞珩。
林钊主动低下头,“我这就去吩咐春晓。”
他难以令郡王改变想法,同样无法撼动殿下的心思。
何苦为不可能的事平白讨人嫌
听见关门的声音,纪新雪再次伸手探向虞珩的额头,猝不及防的与眼底皆是他倒影的双眼对视。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他迫不及待的问道。
虞珩沉默的摇头,苍白的脸上却逐渐浮现绯红。正和纪新雪交握的手也越来越用力,以至于纪新雪对他的反应充满怀疑。
停顿在半空的手终究还是落在虞珩的额头处。
自从灌药、施针后,虞珩身上的温度就逐渐恢复正常,基本与纪新雪掌心的温度相同。
然而虞珩不仅脸颊越来越红,清明的双眼也仿佛蒙上层水雾似的变得朦胧。这很难不令纪新雪怀疑,以手掌估量温度的结果,是否出现未知的偏差。
纪新雪熟练的朝虞珩倾身,选择相对来说会更准确的估温方式。
脑门相贴的感觉和手心贴在脑门的感觉没有区别,温度正常。
纪新雪脑海中的念头还没彻底落下,忽然感受到来自腰间的巨力,用以支撑身体的手臂忽然酸软,不受控制的往虞珩身上倒。
他顾及虞珩的伤势,不敢将重量尽数压在虞珩身上,慌忙间只能分开双腿,用膝盖支撑身体。
“别闹”
虞珩不仅对纪新雪的低斥充耳不闻,扣着纪新雪腰的手臂,反而更加用力。
要不是亲眼见到虞珩因为高热,神志不清的模样。
纪新雪根本就不会相信刚退热的人,会有如此大的力道。
他的一只手正被虞珩紧紧攥住,另外的手也因为角度的缘故不好用力,光凭同样姿态扭曲的双腿,竟然无法完全抵挡腰上的重量。
“你先松手,我陪你躺会。”纪新雪既然不想压到虞珩,也不想与重伤未愈虞珩做力量的博弈,只能试着和虞珩讲道理。
虞珩目光定定的凝视纪新雪,既没放松手臂上的力道,也没有继续用力。
纪新雪想了想,如同小鸟喂食般的在虞珩的脸上轻啄了下,语气中满是无奈,“可以先松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