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最大的担忧烟消云散, 虞珩明知道他该先哄纪新雪别生气,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压抑劫后余生的惊喜。
他清晰地感受到嘴角的弧度正与意愿相驳,只能将没有成功隐藏的情绪尽数显露给纪新雪看。
“你没与我生气”
纪新雪的眸光凝结, 若有所思的盯着虞珩看了会, 忽然松开抬着虞珩下巴的手, 转身去床帐外, 只留下句, “换身衣服, 我们去凤翔宫与阿耶守岁。”
他在屏风另一边的桌案后坐下, 双手捧着脸陷入深思。
生气
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来得及生气。
回来的路上,他满心都是虞珩很久没有来找他, 是不是因为发现了他的自作多情,故意躲着他。
听碧绢说虞珩早就回玉和宫,纪新雪顿时松了口气, 立刻来主卧找虞珩。既庆幸自己多虑,虞珩大概率没有发现他的自作多情。又担心虞珩独自在主卧不许宫人打扰, 是不是因为身体不适。
猝不及防的发现虞珩并非身体不适而是过于舒适,纪新雪只担心他们之中必然会有人尴尬, 还没来得及考虑生气的问题。
嗯也不是完全没有任何生气的念头。
想到虞珩如今忍不住在床上会五指姑娘, 将来就有可能在床上拉着别人胡闹,纪新雪就觉得额间青筋乱蹦。
纪新雪试着捋清脑海中的各种念头。
马上步入同吃同睡的第五个年头,在纪新雪心中,他的床就是虞珩的床, 这个年纪的郎君有冲动的感觉, 不是不能理解。
他的抱枕在床上作妖, 只要及时换被褥即可。
抱枕要带着别人在床上作妖, 不仅被褥和床, 整个房间都不能再要。
纪新雪脸上浮现迟疑,被褥、床和房间都扔了,抱枕还能要吗
另一边,彻底恢复从容理智的虞珩掀开被子,目光定定的望着周身的狼藉。
床上没有能换洗的衣物,阿雪虽然离开床帐但没有离开房间。
他要怎么在不惊动阿雪的情况下,快速收拾好自己
过了半晌,虞珩才鼓足勇气,悄悄掀开床幔往外面看。
他快速踹掉衣服,以习武之人特有的灵敏悄无声息的奔向衣柜,匆匆换上散发着皂荚味的新中衣,又随手找出双布鞋扔在地上,去屏风的另一边找纪新雪。
为了让纪新雪忘记刚才的尴尬,虞珩故意先声夺人,提起纪新雪最感兴趣的事,“阿兄今日见过戎家女郎和张家女郎,可有中意的人”
“嗯”纪新雪侧头看向正朝他走来的虞珩,漫不经心的道,“张家女郎看着对阿兄无意,阿兄也不愿纠缠她。戎家女郎还要再看看。”
他会因为想到虞珩有拉着别人胡闹的可能,考虑到是否要扔抱枕。究竟是占有欲作祟,还是对虞珩有妄念
昨日他还觉得虞珩马上就要十七岁,仍旧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十三岁的幼稚约定有点奇怪。今日就轮到他,因为这个幼稚的约定感到安心。
只要他不找人胡闹,虞珩就不会,他有足够的时间能仔细思考。
虞珩假装没发现纪新雪眼底的探究,坐在与纪新雪隔着空位的地方,有意将纪新雪的注意力往歪路上拐,“张家虽然格外注重培养嫡长女,但嫡长女下面的妹妹也不差。若是阿兄有意,可以问问张家还没有其他适龄的女郎。”
纪新雪闻言,眼中的探究皆变成不忿,语气忽然变得冷漠,“张家确实是比戎家更好的选择,也只是更好而已。阿兄又不是非张家出身的女郎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