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纪新雪打断钟淑妃的话,固执的想要从钟淑妃口中得到答案,“为什么我不能和虞珩成婚”
钟淑妃在纪新雪执着的注视下陷入迟疑。
因为她知道纪新雪不是皇女而是皇子,就算纪新雪将来仍旧要通过嫁人的方式隐瞒身份,配合纪新雪隐瞒身份的人也不该是襄临郡王。
钟淑妃眼角余光瞥见始终被纪新雪牢牢握在手心的瓷瓶,心跳声忽然加快,鬼使神差的道,“你阿耶疼爱襄临郡王远超于你,整日将襄临郡王带在身边,待遇几乎与灵王相同,将来定会想办法为襄临郡王择门更好的亲事。”
纪新雪闻言,眼中的最后一丝温度也散去,他低下头,艰难的展开早以僵硬的指节将装着药丸的瓷瓶放入荷包中,“药先放着我这,等我生辰再说。”
这件事没有他能插手的余地,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先稳住钟淑妃,免得打草惊蛇。
钟淑妃听到纪新雪终于肯松口,心底的不安和惶恐顿时消散的干干净净。
她死死掐住手心,克制想要嘱咐纪新雪如何下药才能不被新帝看出端倪的想法。
雪奴天性纯良,她得慢慢说服雪奴坚定给新帝下药的想法,再嘱咐雪奴下药的细节,免得逼雪奴太急,导致雪奴生出逆反心理。
钟淑妃暗中调整半晌,激动的情绪才勉强缓和,她朝着纪新雪的荷包伸手,“药先放在阿娘这,免得”
纪新雪反手将装着瓷瓶的荷包背到身后,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的望着钟淑妃,面上逐渐浮现委屈,“难道阿娘信不过我”
钟淑妃语塞,连忙安抚纪新雪,“阿娘没有信不过你,只是怕你宫中的人不够细致,万一将荷包随手丢到哪里怎么办不如放在阿娘这里稳妥。”
“信不过我,就不要用我”纪新雪突然发火,将荷包扔向钟淑妃,转身就往大门的方向去。
钟淑妃手忙脚乱的接住荷包,连忙去追纪新雪,连声道,“雪奴快回来,阿娘没有信不过你。”
已经走到门口的纪新雪面无表情的减缓脚步,他今日必须将药丸带走。
等到钟淑妃追上纪新雪,伸手覆盖在纪新雪放在门上的手时,纪新雪的脸上已经浮现恰到好处的委屈。他任由钟淑妃抓着他的手,却特意别过头,不看钟淑妃。
钟淑妃温声细语的哄着纪新雪,在纪新雪保证会将装药的荷包交给彩石保管,绝不会让其他人知道药的存在后,满脸纠结的将装着瓷瓶的荷包还给纪新雪,亲自送纪新雪出蒹葭宫。
走出很远后,纪新雪回头看了眼,钟淑妃仍旧提着盏昏暗的油灯站在蒹葭宫大门处,定定的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仿佛时间从未前进,仍旧是当年他刚从栖霞院搬到白墨院的时候,钟淑妃还是嘉王府后院的钟娘子。
纪新雪面无表情的转头,手心被荷包内的瓷瓶硌的钝痛发麻。
回到寝宫后,纪新雪已经完全恢复往日的从容,先去书房整理了半卷户部卷宗,才回寝殿洗漱入睡。
房间内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时,纪新雪睁开毫无睡意的双眼,从枕头下方掏出今日佩戴的荷包,眼泪毫无预兆的顺着脸颊的弧度落下。
他闭上眼睛就是大老虎被毒害的画面,几乎整夜握着荷包没有闭眼,翌日却若无其事的起床、洗漱、去太学上课。
等待太学开门时,颜梦忍不住多看了纪新雪几眼,她觉得纪新雪身上有很重的违和感,仔细探究,又觉得纪新雪与平日没什么不同,表情逐渐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