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既不浪费肉,也不至于满嘴都是烟火味儿。
另一个盯着她的人眯了眯眼。
“听闻冀州军渡河之后,营寨遍布兖州,辞玉将军这样天下闻名的猛将,亦是寸步难行,不知确否”
她的腮帮子动来动去,用力地嚼着那块肉干,转头看向说话的这位。
白白胖胖的一个刘勋,看她转过脸来,立刻将自己的脸转开,不与她对视,而是看向刘备。
按照陆悬鱼的看法,刘勋这人多少是有点大病在身上的。
他平时待人接物都很正常,也有见风使舵的本领,对下面的官吏和子民能摆出派头,对自己无法抵抗的强权也能谨小慎微,弯下膝盖。
但那个“强权”必须时时刻刻给他压迫感,必须让他每时每刻都生活在这种不听话就得死的氛围中,他才会保持住那个谨小慎微的姿态。
当她好声好气跟他交涉时,他装腔作势,蛇鼠两端,不拿她当回事;等她领兵骑马冲进皖城时,这个白胖馒头就一脸鼻涕一脸泪地求她饶命了,不仅奉上粮草和财货,还抵给她一对佳儿佳妇。
现在刘勋的小儿子被陈登带去广陵,做了一个小官,两口子过得都很好,刘勋也就跟着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他可能是忘了自己的黑历史,也可能是觉得刘备看起来这样宽和,这样亲切,这样像一位真正的兄弟,所以就跟着小小地放肆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对她阴阳怪气起来。
换言之就是,这人情商比她还不行。
她是好歹知道自己情商不行,因此多少控制些自己的,刘勋则是一不小心,就要跟着情商放飞自我的。
陈群紧紧地皱起眉,似乎想说些什么时,有人冷不丁地开口了。
“河北兵马,确实雄壮,”司马懿笑道,“使君未见,因而不知,若见了”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取酒鉴中的酒勺,慢慢地为自己添一勺酒,却不将后话说尽。
在添过那勺酒后,他才抬起头,似乎是觉得自己失言了,又很是带了歉意地向刘勋笑了笑。
刘勋的脸色忽然变了。
半晌之后,他用鼻腔发出了一个短促而响亮的“哼”。
“辞玉将军久战疲敝,因此觉得河北兵马可畏,若换了我的庐江兵,未必便惧了他”
刘备把盏的手微微颤抖。
但司马懿立刻又开腔了
不仅开腔,而且将满斟的那盏酒双手举起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扭曲的嗓音,亮闪闪的眼
“若使君此战功成,能摧城拔寨,将鄄城以西荡涤一新,莫说朝廷,便是天下又有何人不知使君的功业”
刘勋的声音也变得激昂起来
他也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大声喊道,“贤弟麾下诸将所不能为,我试为之,如何”
蔡瑁悄悄地看他;
张绣也悄悄地看他;
陆悬鱼没看他,她去看司马懿了。
这家伙坐在她后面一排的位置上,离得其实还挺近。
“你这人怎么出这样的主意,”她小声说,“友军的命就不是命了”
司马懿笑嘻嘻地,一点也没心虚。
这家伙就一肚子坏水呢。
刘备似乎被架起来了,想劝阻也劝阻不下来,只好叹气。
“如此,便烦劳兄长,为我攻克鄄城至东昏左右,一百五十里的营寨吧”他说完赶紧又添了一句,“张将军与德珪兄”
张绣和蔡瑁互相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