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贝尔很少遭遇德里克这样劈头盖脸、不分青红皂白的训斥,这男人一向冷静得可怕,心里始终有杆秤权衡着教导她的节奏步骤。
如果是很多很多年前,她会被吓到,继而有些难过。
但现在,斯威特法师只会抓紧机会从德里克的态度提取出信息
他在焦躁,他在不安,他或许从破解迷雾的研究中发现了什么东西,而这东西让德里克感到计划失去了控制。
很好。
安娜贝尔开口“父亲,很抱歉打扰您。但我想,这则消息您有必要知道八小时前,兰姆小姐在森林之外,斯威特老宅里,遭到了一头怪物的袭击。”
德里克指尖一顿。
“出现在森林之外的怪物”
他迅速看向自己桌上铺开的古旧卷轴“藤蔓,还是荆棘”
安娜贝尔顿了顿,不动声色地往那张桌子走去。
“我不明白,父亲,什么藤蔓,什么荆棘”
“那怪物的象征物攻击方式组成结构藤蔓,还是荆棘”
安娜贝尔抵达了桌边。
“我真的不太明白,父亲。”她困惑地将手撑向那张摊开的卷轴边,“您一直不让我过问森林这方面的计划,所以,我无法找到您想要的详实答案”
德里克瞥了她一眼。
这是进帐篷之后第一次,他把视线正式放到了安娜贝尔身上。
安娜贝尔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出了点汗意,面上则端出了母亲曾做过的恭顺表情。
“父亲,您能为我讲讲原因吗”
德里克的打量一如既往的漫长。
但这次他看的并不是眼神,也不是多年前那个镜子里冷酷的自己。
他的视线从安娜贝尔眼睛里的血丝略过,从安娜贝尔潮红的脸颊略过,从安娜贝尔发白的双唇上略过。
他没有撑在卷轴上、放在身侧的那只手微微颤了一下。
就好像,下意识想伸出,抬起。
“你生病了”
这和预想中的回应可太不同了,安娜贝尔早已练就的继承人扑克脸破天荒崩了崩,露出点诧异。
她仰起脸来,而德里克像吃到什么反感食物似的皱紧眉,收回眼神,重新把那只刚刚颤了一下的手按在卷轴上。
“一个斯威特需要足够的自知之明,动摇理智的病痛是你最不该沾染的东西安娜贝尔,我本以为你明白。放任自己陷入虚弱的状态,这是失责,也是愚蠢。”
哦,正常了,刚刚那句询问差点没把她吓死。
“当然,父亲。”
安娜贝尔心有余悸地拢了拢自己的围巾“我为这次的失责感到抱歉已经服下了治愈药剂,不会再有下一次。”
德里克没再理睬她的回复,他直接伸手,在卷轴最上端点了点。
“你要求我为你说明。来看看这个,这是两年前,我收到消息,特意在黑市买来的卷轴据说它从这座森林的圣堂最深处流出,记载了圣堂的秘密。”
从圣堂流出的古老卷轴,记载秘密
安娜贝尔心里有点莫名。
这不可能。
按照布朗尼那晚告诉她的,圣堂早就被他当年一把大火烧成了遗迹,不可能保留下什么卷轴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圣堂里有什么保留下来的信息,也大抵是以壁画的形式布朗尼说过,圣堂那里唯一用来记录信息的就是精灵一族刻在墙体、石柱、拱顶的壁画,因为圣女始终要跪坐在最中心接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