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起案件后来被很多后辈拿来当作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实在是因为档案中记载的部分证据来源比魔幻还要魔幻。
当时布日格德正在巡护巡查路上,一只眼熟的金雕从天而降,爪子上紧紧抓着一副网绳,网绳下面还坠着一个铁丝环套,上面粘着许多带血的鸡毛。
在四名公安民警震惊的目光中,金雕把东西朝地上一丢,然后在低空盘旋着,一直等到民警检查完这个猛禽陷阱、发现有偷猎者在附近作怪,它才重新飞向高空。
没过多久,警方就在峭壁边上蹲到了前来检查陷阱的犯罪分子,并顺藤摸瓜,把他背后的整个非法交易市场给打了个七七八八。
网民们开玩笑说应该给鹰巢送一面锦旗。
警队里几个小年轻窃窃私语一番,倒没有真送什么见义勇为奖状或者好市民奖章过去,而是在巡护时在鹰巢底下放了一点颜色各异的花。
下回再去时,花就从草地上飞到了鸟巢里。
小金雕从顶上探出头来,对着他们的望远镜看了半晌,然后用力扇了扇翅膀,好像在表达某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感情。
这个窝成了民警巡护的必经之路。
每年都有新的幼鸟在窝里诞生,受到三位长辈的抚育,然后在具备独立生存能力时离开巢穴,成活率感人。这样连续多年,原本金雕密度不那么高的地区都变得竞争激烈起来。
某天这里迎来了一个很特殊的客人。
这位青年是从更北边赶来的,他穿着一件厚厚的大衣,说着一口还算流利的夹杂着哈萨克语的中国话,不仔细看看不出他是个蒙古哈萨克人。
据他自己说他今年24岁,现在在华国留学读研究生,主攻天体物理学,因为在新闻媒体上看到这里有一窝特别出名的金雕,而且其中两只在看了报道细节之后觉得可能是他认识的鸟,所以特地过来看看。
因为七扭八歪的私人关系,布日格德找了个假日载着青年一起往草原上行进,在离峭壁有段路的地方停下来用望远镜观察,一边听着对方讲述自己的故事。
这大体上还是个比较圆满的故事。
就是故事的另一个主角始终没有名字,只是“布尔克特”“布尔克特”“那只鹰”“那只鹰”地叫着,好像它的名字就是“那只鹰”一样。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疑惑,青年短促地笑了笑。
“当时长辈们都让我给她起一个名字,”他说,“每个人都说要起个好名字,可以是英雄,可以是勇士,只有给了她名字,才算是真正拥有了她,当别人叫起来时,会说这是某某人的某某。”
布日格德捧起保温杯“但你没起名字。”
“其实我起了。”青年挠挠头,“第一天抱鹰回家的路上我就起好名字了,但一直到家里,也不是,一直到她飞走,我都没说出口,总觉得只要叫了,将来就很难把她放走了。”
布日格德挺直腰板“起了个什么名”
青年于是说“朱尔德孜。”
啊,是星星的意思啊。
老民警很快意识到名字象征的含义,在他看来这是某种爱称,可能意味着那只鹰对青年来说像星星一样重要、像星星一样美丽璀璨,就跟起“珍珠”、“花朵”是一样的道理,
在他听说那只大金雕叫沙乌列之后,就更坚定了这种想法。一只叫“光辉”,一只叫“星星”,似乎没有任何问题。
青年并没有纠正什么。
此时此刻回首往事,那时候的想法还是清晰可见。
在抱起那只鹰、说出那句话的第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