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稍稍分出一点心思。
卡班拜并不知道猎鹰搭档正在思考该怎么把他“引回正途”,还自顾自仰着身体往后缩,尽量避开长辈的视线。
主持人用哈萨克语说着比赛注意事项,因为的确没有什么详细规则可言,所以这个环节比起其他大型活动来显得十分简短。
不消多时,就有在手臂上系着带子的人穿行在各个石头堆上,呼唤或坐或站的猎人们携带猎鹰到草地上去准备进场。
第一轮比赛的内容是唤鹰。
由专人将金雕带到几百米开外的山坡上,而金雕猎人则站在原地不停呼唤,直到金雕振翅飞到他们的护臂上才停止计时。
这轮比赛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说它难是因为每年都有好几只金雕会因为离主人太远拒绝回应,直接朝远方飞离,一去不回,即使是愿意飞进场地的,时间也有长有短。
说它简单是因为从头到尾就这么一个流程,并没有什么值得学习的知识。
安澜中规中矩地卡着20秒的时间回应了卡班拜,在所有参赛者中只能排到中游,同样在赛场的沙乌列是飞得最快的,它只用了六秒钟的时间就飞到了别力克身边。
在好几个猎人高声吆喝着骑马去狂追自己飞走的猎鹰之后,评委们才交头接耳地讨论着分数,同时由一些成年选手下场进行表演性质的马上羊皮拔河比赛。
约莫过了一小时,第二轮比赛才宣告开始。
这一轮是整个金雕节的重中之重,也是说服安澜在人类世界多留一段时间的最主要原因。在本轮中,由巡猎手策马将一块绳索连着的狐皮筒拉在背后,让从山上起飞的猎鹰去扑抓。
因为直线跑动太过简单,每年的奔跑线路都会微做调整,既能给猎鹰增加难度,逼出一些狩猎技巧,又不至于太过离谱,挫伤它们的锐气。
从第一只金雕起飞开始,秀场的大幕就被拉开了。
原地拔升、旋转冲刺、高速悬停、逆风急坠安澜如饥似渴地看着这些大鸟在空中展示出各种各样的技艺,有的身上带着浓重的人类训练的痕迹,有的则野性十足,除了腿上的绳圈之外,没有一处不像是生活在山中的个体。
那是地面动物无法想象的动作。
那是千百年来人类抬头看到的、梦里期望的、付出一切乃至生命代价去求索的飞行奥秘。
如果不是场地有限制,安澜都想站到山顶上去,亲身感受那里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的风速和风向,去更好地理解为什么某只金雕会在某个时间点张开翅膀。
一直到夜色深深,她的脑袋里还都是一段又一段的狩猎画面,成功的,失败的,高效的,繁琐的,它们全部混合在一起,就像混合口味的糖罐,只等她将来慢慢地一枚一枚地取出品尝。
再没有什么值得遗憾的了。
安澜维持着高度兴奋的状态,连带着对白天在思索的事也有了最优的解决方案。
当卡班拜带着“没丢脸”的喜悦进来给她打理羽毛时,她从鹰架上飞起,不那么平稳地落在了毡房的箱笼中间。
“哗啦”一声。
在小男孩惊骇的目光中,两个木质箱笼一起倒了下来,放在箱子顶上的硬皮书册也跟着翻落,正正拍在草地上,发出“咚”的闷响。
书页在震荡之中被打开,露出其中儿童画风的星座图,纸张侧面磨损严重,一看就是被翻阅了无数次,可能还曾被手指带着感情紧紧抓住,不愿意松开过。
安澜知道这是小男孩曾经很珍爱的东西。
刚被从鹰巢里抱走时,她还以为是对方向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