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李和向导于是屏息凝神、收拢双臂,尽可能不做任何会让非洲象误解的动作。他们的判断相当正确,因为下一秒钟,一头体格健壮的母象就从树林里缓步踱出,展示着它漂亮的象牙。
“达达。”
不知怎的,船上三人立刻都放松了下来。
被保育员们注视和信赖着的小头象又靠近几步,似乎是犹豫了片刻,或者说思考了片刻,随后便直勾勾地朝着河岸走来,温和地晃着鼻子。
这个动作一定是释放出了什么无声的信号,即使没有吼叫声催动,其他象群成员也都在接下来的五分钟里脱离了树丛的遮挡,走在队伍最后方的母象不断地喷着鼻息,在它身边,奔跑着一个格外矮小、格外细瘦、格外脆弱的身影。
新生儿
理查德屏住呼吸,如饥似渴地摄入它的样子。
新生儿才不到两周大,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脑袋也跟着一点一点。没走几米,它忽然被自己外星来客般的鼻子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于是干脆停下脚步,眯起眼睛,明明只是想看清鼻尖的样子,却好像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用力似的。
“你好,小家伙。”
理查德轻声喃喃,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头,他的嗓音变得有些嘶哑,但再怎么吞咽都咽不回那些颠三倒四的话,更咽不回那些涌出来的热泪。
“让我好好看看你,你真是太美了还有你,亚贾伊拉,好姑娘,一切都好吗,真高兴看到你安然无恙,你让我们都担心坏了”
在他身边,李正在用力地呼吸,理查德完全理解他的感受,他自己也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是二代象群出产的第一头小象,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营地过去数年心血筹谋最好的肯定。
小象第一次在这个距离看到人类,而且还是被头象标记为“无害”的人类,也是第一次听到人类的絮絮叨叨,没一会儿就忘掉了自己的鼻子,转而朝着独木舟好奇地张望。
有很多个瞬间,保育员们都以为它要靠近了,但每当新生儿往前倾时,亚贾伊拉都会用象鼻把它圈回身边,显然还没放下戒心。
带着幼崽的雌性动物具有极强的保护欲,会对一切潜在的威胁发动攻击,更别说这位新手妈妈还在营地时就不以“温和”著称,李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多余的期待之情,但理查德的心却又狂跳不止,好像在说他们的“运气”还没用尽一样。
在他紧张的注视当中,达达忽然动了起来。
小头象发出了一种保育员们从未听过的轻柔的咕哝声,先是亲昵地抚摸了亚贾伊拉,又顺着它的鼻子一路向下,摸了摸新生儿的头顶。自始至终它用的力气都并不大,甚至可以被形容为“蜻蜓点水”,但小象就是顺着缩了缩脖子,仿佛一团被手指轻轻戳瘪的灰色糯米球。
理查德完全相信同时们会为了它的命名权大打出手,但他暂时没心思为以后的艰难局面发愁在头象的鼓励下,小象开始朝河边走近。
亚贾伊拉紧紧地盯着他们,好像在挑战他们敢不敢伤害它的孩子;另一个不错眼的是赞塔,孕晚期的母象多少有些体力不济,但为了保护幼崽,它还是强打精神,让保育员们看着心疼不已。
李好像想说什么,最终又闭上了嘴巴。
象群介绍新成员的行为出于头象的授意,也植根于孩子们的好意,多年来,保育员们都习惯了无条件信任小头象的决定既然它认为今天是最适合接触的时间,一定有它的道理保不准就是这头小象身体有什么问题,所以得尽早开始给带崽母象脱敏、好确保营地能随时介入呢
怀着无比信任和激动的心绪,两名保育员你抓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