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去找队伍后段的年轻母象的。
当卡拉走近时,这头母象正在和金合欢树上站着的两只弯嘴犀鸟大眼瞪小眼,被它们贫嘴的叽叽呱呱气得七窍生烟,长鼻子扭得快要打结,眼看就在拽着树枝把这两只小鸟薅下来的路上了。
卡拉看了一会儿,哭笑不得,实在无奈。
这两只弯嘴犀鸟都是象群的老邻居,以往碰到了它总会多看它们几眼,心情好时还会动动鼻子打招呼,但今天它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担心
它的小女儿阿达尼亚,也就是这头正在琢磨是该上树还是把树推到的年轻母象,已经怀孕二十三个月了,按照惯例,这漫长的孕期很快就会走到尽头,小象可能在任何时候降生。
新生命诞生对整个象群来说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卡拉甚至从自己的母亲那里继承到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每当有新生命诞生时,就带着族人往平时不怎么去的、路径有点繁琐的觅食场去大快朵颐一顿,找些最鲜美的藤草来吃;可是在庆祝的同时,它也必须承认,照看新生儿哪怕对整个象群而言都是一个极难完成的任务。
大自然有它自己的规律。
在给予的同时夺取,在施劫的同时恩赐。
对于非洲象这样成年后几乎不可匹敌的动物,自然母亲设置了无比漫长的幼年时期,以降低它们的总体成活率,在最好的年景里,卡拉都不敢保证新生儿的成活,更别说在情况不妙的当下。
今年的旱季似乎格外漫长。
象群经常活动的水塘里水位已经下降了一大截,原本卡拉进去洗澡时,水可以没过它的头顶,但是现在水却只能浸没它的腿弯,水潭总面积缩小到了原来的十分之一左右,在里面泡着的鱼类和龟类都也露出了神秘的面容。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非常危险。
水对非洲象来说无比重要,并不仅仅因为水是生命的源泉,还因为只有在有水的地方才能找到足够潮湿的泥浆,没有泥浆糊满大象的身体表面,它们就很容易因为暴晒而患上疾病,散热困难,甚至可能会因此死去。
如果雨季还不到来如果,卡拉就得带着象群去避难所避难。
它并不担心自己找错方向,毕竟它所具备的生存智慧都是一代又一代口口相传下来的,是经过时间的检验的,它闭着眼睛都能走完那十几条可供迁徙的路线;它真正担心的是阿达尼亚的身孕。
假如小象在迁徙中出生等待它的只有死亡。
一想到这里,卡拉就不得不谨慎,谨慎,再谨慎,倒是被它担忧着的小女儿阿达尼亚似乎完全不在意母亲的忧虑,只是自顾自地玩耍。
阿达尼亚和其他兄弟姐妹一样,都已经习惯了有母亲顶在前头,习惯了大大小小的事都由母亲来拿主意,母亲就是它们的靠山,它们的定海神针,它们的主心骨,即使它们都有敏锐的感知能力,可以自行分辨出危险有没有在发生,但只要有母亲在这里,一切问题好像就都会迎刃而解。
本来是这样的。
可是到了三周后,就连阿达尼亚也担心起来了。
让它没想到,也让所有母象没想到的是,已经过了正常母象该分娩的时段,小象仍然有半点要出来的意思,阿达尼亚都忍不住有点怀疑自己从大姐到二姐到三姐生下来的小象都没问题,怎么到它这里就不对劲了呢总不能是知道外面环境恶劣,希望被继续带着跑吧
其他母象也很疑惑不解。
它们找不出解决方案,只好围着幼妹安抚它,象鼻是大象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