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讲道理,黑鬃斑鬣狗的情况也不好,这会儿差不多已经进入了喉咙被撕裂后的挣扎阶段,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等把后方的危机化解掉,还可以再过来了结它。
可是希波没想到很多事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就是这么一个短短的时间窗口,黑鬃斑鬣狗却陡然爆发出了一股就连它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力量,它扑了起来,扑得那么快,扑得那么高,几乎是从地面上做了一个弹跳,那锋利的牙刀像匕首一样飞出,深深地切入了敌人的侧颈。
正在回望的希波简直就像把脖子送出来一样。
这一口下去,立刻见血。
吃痛的希波狂嚎起来,疯狂甩动着脑袋,希望把已经处于强弩之末状态的黑鬃斑鬣狗甩下去,它的糟糕处境也被氏族成员们注意到了,陆续有盟臣在往内圈挤压,竭力想要解救自己的女王。
到这个时候,反倒轮到坏女孩它们拖住对手了。
在一片混乱当中,黑鬃斑鬣狗不管不顾,只把全部力量都集中在牙齿上,好像其他的身体部位都已经不存在了似的。
不断有敌人撞击它,不断有敌人撕咬它,不断有敌人拉拽它,希波还在疯狂地挣扎,很快,它的眼睛开始往外冒血,鼻腔开始外面冒血,嘴巴里也淌着血,耳朵更是成了空洞的血窟窿,但一直到视线完全模糊,它都没有松口。
在这个视角,黑鬃斑鬣狗能看到惶然的女儿。
卷尾不安地来回张望,每隔几秒,又会忽然惊醒般扭头过来看一看自己的母亲,然后露出更加惶惑的神色,直到被几只狂怒不已的盟臣拖拽着翻倒在地,淹没在潮水般的鬣狗群当中。
黑鬃斑鬣狗非常清楚
这会是自己和女儿活着时见的最后一面。
它有心想要问问那个曾经也真心宠爱过的孩子为什么总在战斗中落荒而逃,为什么要对姐妹露出牙刀,为什么明明不想要那顶王冠、却为王冠的旁落而发怒,让它这样困惑,这样挫败,这样痛苦,但它的喉咙已经被撕裂了,已经永远没有办法再问出口了。
教导子女似乎是一件黑鬃斑鬣狗再怎样努力都无法做好的事但是没关系,眼下还有一件事,至少这件事,它可以做好,它也一定要做好。
角斑鬣狗扑了上来,圆耳朵扑了上来,狐狸扑了上来,更多雌兽扑了上来,知道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制胜时机,豁出性命地去阻拦敌人。
坏女孩,从来和它不对付的坏女孩,义无反顾地冲到战圈中心,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做了它的副手,它的僚机,它的“盟臣”,将小山一样庞大的身体横在中间,挡开了几只扑上来的希波盟臣,即使被撕碎耳朵、咬住尾巴都不为所动。
黑鬃斑鬣狗拼尽全力做了最后一次切割它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鲜血像滚烫的涌泉一样喷洒在它的面颊上,淹没了它的鼻端紧接着,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支撑着它活动的力量,终于完全燃尽了。
它像一只被掏空的麻袋那样轻飘飘地倒在了地上,很轻,非常轻,甚至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可无论是敌人还是盟友似乎都被震得不知所措,只顾瞪大眼睛,看着场中的情景。
在所有斑鬣狗的注视当中,希波踉跄了一下。
它的脖子几乎被那一口被粉碎了,此刻鲜血正在不受控制地往外喷射。因为大量失血,它的眼神越来越空洞,越来越茫然,似乎还不确定、也不敢相信自己正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当中。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在盟臣不可置信的、绝望的视线里,在南部氏族成员半是喜悦半是感慨的视线里,现年七岁的希波女王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