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天安澜本来心情很好
白天带着狩猎队从流浪雄狮手里抢了顿饱饭, 傍晚在洞穴附近和笨笨母子三个玩了一会儿, 入夜后还听壮壮讲了老半天的“战斗见闻”, 听累了就吹着晚风舒舒服服地打盹。
骚动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起初是一道拉长了的、嗡嗡作响的低鸣声,旋即, 从黑鬃女王最喜欢的金合欢树底下接二连三传来了代表回应的“喔呜”声响, 还有一些个体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似乎对形势感觉到紧张。
这种响动在白天都很渗人, 更何况是在晚上。
安澜前一秒钟还在梦里追着牛啃,下一秒钟就在天旋地转中被拉回了现实;圆耳朵本来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睡得四脚朝天, 头顶平贴在凉快的地面上,下巴处箭头状的凹陷深得能盛酒,听到啸叫声差点整个弹了起来, 它的女儿“娇娇”也吓得不轻,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树。
短短几秒钟时间,空地上到处都亮起了稳定燃烧着的球状灯火,而这些灯火还在随着骚动源头的移动而不断摇晃, 从远到近,陆续有受到惊扰后相互确认情况的低吼声。
斑鬣狗的夜间视物能力很强。
在风把接近者的气味传来以前, 安澜已经凭肉眼认出了对方的身份。黑鬃女王穿行在氏族成员中间,每走到一处就会嗅闻片刻。等走到她跟前时, 大半个巢区已经过去,饶是女王再沉稳, 呼唤声里也难免染上了焦急。
所以是幼崽丢了
安澜终于用浆糊般的思绪把信息匹配到了一起, 再算算时间, 好像也差不多是该到它们调皮捣蛋、撒手就没的时候了。
说实话,黑鬃女王的这两只幼崽还算乖的了。
虽然从小就被母亲带着到处立威,把能踏足的区域都结结实实踩了一遍,把能碰到的族人都认认真真认了一遍,但女王自己就是战斗大师,对雌兽尤其是带崽雌兽的攻击性非常了解,鲜少允它们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一直看得很牢。
严加看管到什么地步呢
这两只幼崽再长两个月都能长到跟去猎场“旁听”成年斑鬣狗对亚成年授课的阶段了,单独活动的时间加起来可能还没壮壮小时候在一个月里到处跑的时间多。
安澜觉得黑鬃女王其实也是没办法虽然幼崽们受天性和身体条件所限,只能在巢区一带玩耍,再想跑也跑不远,却不等于它们就直接和危险绝缘了。
撇开政治斗争不谈,小时候她捞过笨笨的那个水塘现在就在五百米开外,而且照样遍布着水生植物,哪只幼崽要是栽进去估计得直接交代,像这样的池塘在更远处还有两个。
上个月还有幼崽在跟其他幼崽一起吃白蚁的时候把自己头朝下卡进了蚁垄的中央烟囱里。安澜都不知道那玩意到底怎么能折断、怎么能爬上去、又怎么能卡住,可事实就是等母兽找过去时幼崽已经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给卡死了。
想到自己现在手里捧着的“忠臣”剧本,她叹了口气,觉得睡意顿消,干脆站起来加入了帮忙的阵容当中。
小半个氏族从夜晚一直找到天亮,沟沟卡卡里嗅了,空置的废弃巢穴里嗅了,草皮都翻了一遍,就差没钻进其他母兽养育幼兽的巢穴里去查看情况了,却硬是连根毛发都没找着。
黑鬃女王似乎有点心烦意乱。
到了这个时候,她们都意识到肯定是出事了。
或许是发生了什么环境意外,或许是突发恶疾死在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