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鸟对峙了十几秒钟,英虎觉得逗够了,便有起身的意思,正当他想站起来的时候,雄孔雀忽然拍了拍翅膀,低下长脖子,不情不愿地从地上叼了一根羽毛起来往前面递。
这下把大家都看呆了。
就连一直在边上观察的雌孔雀和扎堆蹲在桌板底下的小孔雀都有点回不过神来,前者更是把灵活的长脖子发挥到了极致,一会儿扭头看看这个,一会儿扭头看看那个,背在背后的尾巴还下意识地打开了一个小扇面。
英虎指指自己“给我”
雄孔雀不耐烦地喵了一声。
明明只是一只大鸟,不知怎么的他好像却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不舍的情绪,好像送出去的这根孔雀翎对它来说是在割肉一样。
此时此刻英虎陷入了接还是不接的困境,没心没肺的妹妹却在边上露齿笑,手里还抓着半只没啃完的圆根萝卜。
英虎最后还是郑重地收下了。
有了这一根羽毛打底,雄孔雀好像非常确信自己其他的羽毛库存都很安全,当晚在人类的帮助下把所有“财宝”都囤放到了小木筐里,全程抬着脑袋,仿佛在巡视自己的“江山”一样。
第二天傍晚,阿木也带回了一件礼物。
准确地说,他带回来的是一件曾经收到的、被妥善保管着的礼物,那是一个插了十几根孔雀翎的木质花瓶,看样式有点粗糙,应该是手雕的。当着四只绿孔雀的面,他熟门熟路地从花瓶里挑出了一根羽毛,放在掌心里托向了它们。
雌孔雀,安澜,立刻认出了这根羽毛。
这是去年夏天她从老父亲那里收集的一根覆羽,原本被编进了大鸟巢里,后来在出于无聊跑去找人类玩耍时被她当做礼物送给了护林员们。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
她身边围绕着的是诺亚、蕨菜和豌豆,生活着的地点是一片崭新的领地,而过去陪伴她长大的家庭也有了新的幼鸟需要照看,虽然羁绊并没有被斩哎,但距离最终分别的时刻已经原来越近了。
安澜被这根羽毛勾起了思念之情。
反正也有一阵子没回山上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回家看看,顺道去和母亲贴贴,再去给今年的弟弟妹妹们讲一讲“那些年我和鸡不得不说的故事”。
然而并不是所有孔雀心里都满怀思念之情。
当安澜轻车熟路地摸到补饲点附近从天而降时,正处于换羽过程当中的老父亲第一反应竟然是战术后仰,过了整整十秒钟才缓过来,勉强发出了一个还算友善的长鸣音。
两只成年雌孔雀比老父亲谨慎一些,早在她盘旋时就带着小孔雀往树丛里走了,就连母亲都带着幼鸟往远离的方向退了一些,迟迟没有走上来,一直在确认有没有危险。
是太久没见了吗
安澜从善如流地站在原地没动。
她还以为这是孔雀家族保护幼鸟的正常反应,同时也是对她身上驳杂气味做出适应的正常反应,然而左等右等,大大小小的绿孔雀们都处于一个很紧张的氛围里,颈羽也不断开合着。
奇怪
老父亲这个放哨专业户并没有发出警告声,分散在几处的雌孔雀们也没有用咔哒音节做出危险告示,它们甚至没摆出要攻击的意图,就是单纯地觉得不安,好像还有点恐惧
发生什么事了吗
安澜缓慢地挪动脚步去清点小孔雀的数量,这一清点就清点出问题来了,亚成年少了一只,今年诞生的小孔雀也少了一只,到处都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