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捕食区里的豹海豹还没就位,下水捕鱼相对比较安全。
每只雌企鹅都在不断地下潜、上浮、再下潜,抓紧这段安全时期补充繁育对身体造成的亏损,它们知道再过一周,不,再过几天,附近海域就会遍布掠食者的身影。
安澜和诺亚仍然照应着彼此,在非常近的距离共同狩猎。
眼下他们也只有彼此。
繁殖地聚集是帝企鹅一生中的转折点,原本它们以出生时的小团体为单位活动,团体中雌性和雄性的比例是很协调的,但进入繁殖季节,首先要经历一次群居,然后是前后脚的别离,原先的小群几乎注定会被拆散,形成某一性别占据绝对上风的新的小群。
比起家族,安澜认为小企鹅外出闯荡时的关系更像是同一批次的毕业生,它们要面对的是一年又一年、一次又一次的别离,和父母的别离,和孩子的别离,和配偶的别离,和同伴的别离,帝企鹅能够参与的永远是其他帝企鹅部分的人生,这也使得它们的氏族关系事实上并不紧密。
等到所有雌企鹅都抵达捕食区后,安澜才看到后出发的圆圆和胖胖的身影,于是两鹅小分队就变成了四鹅小分队。它们两个都非常瘦削,身体有点干瘪,游泳也没有之前那么迅捷了,好在企鹅的体重下得快上的也快,经过两个月的不断补充,它们又变成了和名字匹配的样子。
踏上回家之路时是八月。
此时冰架上的气温已经非常低,帝企鹅们需要穿越二十公里路回到聚居地,随时随地都有被暴风雪吞灭的危险,即使不下雪的时候风的速度也足以把地面上的雪粉吹成遮蔽视线的迷雾。安澜紧紧跟随着前方的同类,并敦促诺亚跟在她身后,现在他们最不需要的就是在旅程中走散。
忽然,帝企鹅大群里出现了一阵骚动。
走在前面的雌企鹅忽然停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
在那里,有一个朦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