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分钟前刚结束早训,源千穆被他拦在更衣室外的走廊间,身上的运动服还没来得及换。
晨跑完,人人皆流了汗,但用毛巾抹抹额头擦擦后背就能了事,红发青年却像刚从水池子里捞出来那样浑身湿透,原有些蓬松微卷的红色短发被汗凝得根根分明,汗珠也顺着紧贴面庞后颈的发端颗颗滚入衣领内。每次体能训练后,他都是最晚挪进更衣室,最晚换衣服离开的人,这也是萩原研二能找机会堵到他的原因。
萩原研二之前的注意力没放在距离更近的情况上,如今回过味来,这才留意到源千穆一身的汗已经半干了,惨淡失血的脸色却暂时没能正常回来,他还疑似有些站不太住,全凭意志力和不愿被外人觉察弱势的高傲撑着。
咦
忽然意识到了错误所在。
自己放出去的夸大造谣自己一不小心就信了,全然忘了“boss”本人外表跟猛男毫无关系,反倒无限贴近他暗中打压住不让流传的另一个“谣言”,嗯,就是体弱多病一心爱国关系户的那个。
萩原研二一进警校就鼓捣传言推波助澜,打的是要给boss撑起场子,把警校变成黑衣组织驻东京分部的光荣旗帜,源千穆的身份飘着没个定数也不碍事,他先玩玩啊不试试,总之有可能是boss的男人绝不能跟“弱”挂上钩,关系户怎么了他也是走了过场就被塞进来的关系户,他骄傲得很。
不过他确实疏忽大意了,没进行过万一boss的确很弱、呸,只是和他们体力差距略大的考虑。
话说回来,拖着这么个身体来警校受罪,真的没问题么再闷着不出声多熬一会儿,很有可能会死掉的吧,唔。
“内疚”这种情绪向来不会出现在萩原研二心里,他可是能眼睛不眨预计炸死包括自己和发小在内的全研究所人员的没心没肺忠犬,同理心必然是没有的。
所以,他很自然地将心中浮起的那丁点怪异感觉打散挥开,理解为觉察失误后发自内心的悲痛就对了,对方可是自己敬仰爱戴感激涕零的boss啊
假设boss本尊就站在面前,那他就是大大的失误冒犯不敬了,竟然碎碎叨叨把boss拖到被风吹干热汗,感冒生病的风险大幅度提升
如果被发现了,不被灌水泥沉海也要被一枪嘣掉,想干脆点还是自裁请罪完了,多亏boss的关爱,研二现在活得很好,还想为boss上刀山下火海,不能就这么死掉。
“边走边说不对都说完了,小千穆先把汗水擦干吧给,毛巾是新的,我刚拿来没用过,还要喝点水吗”
源千穆“”
条件反射抬手,他接到了被突兀截断话题的路人强塞过来的毛巾。路人不再唠叨,是好事,但看这架势似乎又想另起话头,殷切地护送他进更衣室,再骚扰他至少十分钟,这就是坏事了。
源千穆立刻硬邦邦地拒绝“谢谢,不”
“好勒那你把毛巾拿着随便用,用完了不用还我我就先走啦。”萩原研二消失得飞快,欢快的声音还在楼道间回荡,人已经没影儿了。
源千穆“”
没能说完的拒绝,强行咽了回去。
boss攥着突然获赠的新毛巾,手里不禁捏紧,心里莫名更加梗得慌。
一时无法判断,这家伙究竟是识趣知道该滚立刻滚,还是故意吊他半截
为了自己能顺点气,就当做是识趣吧,反正是不是都不重要。
源千穆独自留在空荡荡的走廊,抬眼望过没有人影出现的两边楼道,没有急着走进更衣室,而是在这里稍微停了片刻。
有旁人在场便始终绷直的脊背隐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