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玟被他的手心压住肩膀,这明明是安慰的举动,可对他而言,再轻微的力道也像是长满了刺,好似下一刻就会伤害到自己。他忍不住浮起逃跑、躲避、快点拒绝他的念头,可是咬了一下舌尖,却终究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赤金色的帝服被扔在床角,年轻人炽热温暖的体温沿着内衫透过来。萧玄谦的气息滚热,贴在耳畔响起“我不会再闹了,你放心不会疼的。”
在他说到“疼”这个字的时候,谢玟隐忍到几乎空茫的脑海仿佛被狠狠地扎了一下,他敛回目光,明明在无光的夜里什么都看不到,却似乎能越过那么多年的光景,准确地想起某些不堪的旧事。
不会疼吗
不可能的,你最会让我疼了。
萧玄谦再次吻过来时,谢玟的心口又涌起那股被攥紧的恐惧感,他喘不过气,指骨绷得发白,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可他竟然没有抽身离开的力气,直到萧玄谦的手指抬起他的下颔,忽然触到一点冰凉的、湿润的液体。
萧玄谦的动作僵在原处,过了片刻,他慢慢地把对方的泪痕擦拭掉。谢玟也才发现,他居然能怕到掉眼泪他冷静理智、很少露出这么软弱的一面。
“怀玉”萧玄谦声音沙哑地道,“我把灯点上,你让我看看你。”
谢玟沉默一刹,从喉咙里挤出半句“不要。”
这一次,萧玄谦听清了他的话语中交杂的低弱,感受到对方颤抖而冰凉的身躯,他猛地想起前几日时,对方怕得要命的时候也是这样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强迫自己来顺从我
他自责茫然得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对方好起来,对他来说,谢玟这样折磨自己比折磨他还更让人难以接受。萧玄谦掐断自己的欲念,跟对方保持了一个较为安全的距离,只是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别害怕,不要这样。老师,我会对你好的,你不用这样,我真的会对你好”
“萧九。”谢玟唤了他一声,“你要怎么对我好”
萧玄谦下意识地想要回答,可立刻又愣住了。
地位权力,谢玟曾位极人臣,并不见有多么稀罕,金银珠宝,他也往往无甚兴趣,娇妻美妾更是无稽之谈,更何况他也不会给。他能给对方的实在有限,深究起来,甚至只有对他的违背和威胁,对他的
可从一开始,萧玄谦就没什么能给他的,从始至终,谢怀玉都是高高在上的施舍者,他可以大发慈悲地温柔以待,也有资格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只能用尽一切可以想到的办法,让老师多看他一眼。
谢玟问完了这句,因恐惧而起的混沌感稍稍减轻,两人的距离分开,他便好得多了,分别的三年里,他原以为自己的后遗症已经痊愈,但真到了萧九面前,他还是不可避免地、一次又一次被卷进旋涡中。
“还要继续吗”谢玟的声音略有一些哭后的沙哑,尽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落泪的,他不太清楚到底是后遗症发作吓到的,还是因为贴近对方时、时常在心中泛起被遗憾和失望刺穿的痛。
“不”萧玄谦顿了顿,在一片静默中再次感觉到了煎熬,他低语着续了一句,“对不起。”
“是我让你过来的,不用道歉。”谢玟道,“那睡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靠在床榻内侧盖好了被子,背对着萧九躺下,既没有邀请,也没有驱逐。而萧玄谦便坐在原处,尽管周遭是一片无穷黑暗,他仿佛也能从没有光的地方望到对方似的。
萧玄谦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睡,但听呼吸声应该是还醒着,他压低声音,很轻地道“你还在哭吗”
早就没有了。谢玟想着,一个大男人,哪有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