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绢帕覆盖在萧天柔的腕上,隔着一层布料,谢玟摸了摸她的脉。
他并不会医术,但系统却堪称百科全书,童童细细体会了片刻,忽然道“小丫头那话是气她哥的,大公主的身体还是老样子,说好不好,说不好,但也差不到一命呜呼的地步。”
谢玟稍微松了口气,道“当年设计假死离京时,我以为顺了萧玄谦的意,能让这小混账得到安全感,免他做些发疯的蠢事。”
“权力能带给他的安全感已经不足够了。你以为你走了一切矛盾就可消除,可惜你跟他想的完全不同,到了眼下这个地步,”童童道,“他需要的是你。”
谢玟垂下眼帘,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在心里道“他需要的时候,我就一定要在吗”
“你要是当初选了别人,就不会这么进退两难。”童童不满地嘀咕了一声,然后道,“萧天柔最大的病症不是狗皇帝的赐婚,而是因你所生的心结。既然是朋友,何苦为了避嫌就不相往来我看要是你能开导,像公主那样的人,未必是在乎世俗的眼光才抑郁伤怀的,他们萧家的人都一样,只在乎自己认定的那一位。”
没等谢玟回答,童童就自顾自地继续道“算了,反正小皇帝也不会让你常常见她的。”
系统沉寂下去不再发言,谢玟抬眼看了看一旁的侍女雪槐,问道“殿下的病是什么人在照料”
“是张太医。”雪槐连忙道。
“张则。”谢玟想起这个名字,“他不是萧玄谦的御用么”
雪槐踌躇片刻,解释道“是,张太医说陛下圣恩,不想让公主病重。”
这大抵不是因为什么好心。谢玟不再追问,他陪坐床畔,几乎待了整整一日,直到萧天柔确认他并非梦境中人、而是“死而复生”,喜极而泣后再沉沉睡去时,谢玟才起身理顺衣角。
雪槐一路送他离开小院,她望着斗笠薄纱覆盖住谢玟的面容,忍不住喊了一声“谢大人。”
谢玟转过身。
“大人若是日日过得好,便给荣园写些书信来。”
“好。”谢玟道,“望殿下能少离恨、免烦忧,离怨怼,平安喜乐。”
雪槐低头行礼,身躯盈盈地一拜。
谢玟步出荣园,飘渺的桂花香萦绕地越来越淡,他跨出门槛,抬眼便见到萧玄谦望过来的目光。
那架马车面前,小皇帝身着赤金帝服、玄黑披风,郭谨和崔盛陪侍两侧,而平日里王公贵族常途径的荣园门前,所有路遇此地的车马尽停,不敢越过皇帝身前。就算不去探知,谢玟也知道官员们正在不远处候着,大气也不敢出地悄悄观望。
好大的阵仗。
谢玟走到他面前,一句话也没说,就被紧紧地抓住了手,在薄纱之外,萧玄谦的另一只手稍微撩起薄纱的边缘,低头靠近过来,忐忑地道“老师我们回去吧。”
“你弄出这种场面,是怕我不跟你走么。”谢玟抽了一下手,没能挪出来,他淡淡地道,“还是你想告诉文武百官、天下之人,你有多么离经叛道”
萧玄谦握着他不肯松手,他自我安慰般地道“老师不会不跟我走的。”
谢玟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对方不由分说地环住腰身,小兔崽子的力气格外地大,掌心紧紧地按着他的背,这个怀抱就像是牢笼一样,即便没有锁链,也能禁锢住他的四肢。
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被这么抱进了马车。不点武力技能点就要被人抱来抱去吗谢玟看着眼前的车帘落下,狭窄的空间内两人只有不到一臂的距离。对方的手摘掉了斗笠,却没有顺势收回,而是贴到了谢玟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