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义父。”惠娘稍稍一抬手,媚眼横睨,吩咐一旁内侍“本宫有些体己话要与义父说,你们都不必跟着。”
离了周文帝,惠娘便是宫中说一不二的皇贵妃,即便此举不合规矩,也无人敢违逆她的心意。
烈日暴暑下是庄严肃穆的百年陛阶石,只有帝王才有资格踏足。
瑜王背着手,眺望着远处的宫门,终忍不住冷笑一声“蠢货,白日做梦,我倒是要看看,他怎么把那薛蛮子请到帝都来。”
“我看陛下说的信誓旦旦,兴许真能成。”
“哼,我看他是打着与薛进议和,拿薛进来钳制本王的如意算盘。”
惠娘垂眸,姿态恭敬道“既然如此,王爷为何要让我撺掇陛下向薛军求和”
瑜王摇了摇头道“常德一战,兵士死伤十余万,你可知当中有多少我瑜洲的嫡系足足七万七万啊简直是在用刀割本王的肉”
“怎么会这样那谢燕平不是王爷的人吗”
“谢燕平将此事尽数推给了洪振江,称是洪振江自作主张,胡乱用兵,才导致七万瑜洲嫡系兵马葬身常德。”瑜王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洪振,死无对证,如今他怎么说都有理。”
“王爷不信谢燕平”
“谢燕平此人阴狠毒辣,本王从来不信他,只是没想到,我瑜洲的兵马会折损如此之多,倘若谢燕平此番打了胜仗,难保不会自立门户,真是叫人忍不住捏一把冷汗。”
“那是不是要设法除掉谢燕平”
“不急,谢燕平和安阳楚霸王有一段旧情,议和之事非他出面不可,等议和之事谈妥了,该杀的自然要杀。”
瑜王说完,转头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大殿。
薛进心中虽萌生与朝廷求和之意,但薛军并非他一言之堂,说服了李善,还有李琼,说服了李琼,还有众多与帝军拼死搏杀的将士。
仗打到这个份上,忽然提起要与朝廷求和,任谁一时间都难以接受。
民心难得,军心亦不可乱。
薛进奔忙于此,楚熹也没闲着。
合州应台粮尽,已有不少灾民靠扒树皮啃草根果腹度日,官员连连上报,请郡守设法赈灾。
楚熹与薛进回安阳劝说李琼时,顺带手从貔貅老爹的小金库里抠出两万石粮草送去应台,并命应台那边的驻军施粥救济百姓。
饶是如此,各州乡里仍有许多地方上报米粮告急,百姓都在忍饥挨饿。
“哎”
“叹什么气”
“为何粮食总也不够吃前几年各州郡虽没有大丰收过,但交到我手里的账目数额还是很可观的,哪怕我在乡里筹集了两次军资,也给百姓留足了余粮,这才几个月,到处都在告急。”楚熹托着下巴嘟嘟囔囔,一脸的烦恼忧愁。
薛进抱着楚楚,略显笨拙的帮她编小辫子“想不通”
“嗯,想不通。”楚熹抬眸,看向和乐融融的父女俩“你说,会不会是乡里官员欺上瞒下,故意诓骗我”
“郡守大人妄自菲薄了,你手下的督察员隔三差五便下乡里巡视,有几个不要命的敢欺上瞒下。”
“那是为什么”
“这一壶茶,始终能倒出来三盏,为什么从前你能喝三盏,如今只能喝一盏”
楚熹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说“因为天旱缺水,壶装不满了”
薛进放下木梳,满意地摇了摇楚楚的小辫“不对,楚楚答。”
“因为以前家里只有娘一个人,如今有楚楚和爹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