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倒是没有看轻周文帝“恁想啊,年前那会雪灾已经初现端倪了,即便瑜王要弑君扶幼,也不敢在这节骨眼上杀了周文帝,周文帝此时立太子,算给了瑜王一颗定心丸,叫瑜王不留余地的打薛军,以后的事,还未必呢。”
“哦有道理,有道理。”
老爹晓得楚熹一贯对帝都的事不上心,话锋一转,又提及沂江战局“近来江北因那天要亡周的传闻军心不稳,廖三昨日才到我这借走了十几车火药,估摸着是接着命令要和帝军开战了。”
天冷,茶凉的也快,楚熹喝了一大口,只觉一股暖流涌入肺腑,眯了眯眼睛,发出一声轻叹“薛进来信同我说了。”
“我想他也得和恁说,恁可不准掺和进去,老老实实的在府里待着。”
这场仗完全是硬碰硬,生死由命,成败在天,楚熹想掺和都无从掺和“嗯,我知道。”
不过四五日功夫,沂江两岸便彻底乱了。
先是安阳起兵,以炮火覆盖,不惜一切代价攻打云麓城,而常德紧随其后,使诈渡鬼门渊,意图夺取江北小镇云堂房。
云麓城和云堂房皆为能定胜负的要隘,帝军无论如何不能拱手让人,几十万兵马誓死守城,任凭薛军四面合围,炮火连天,也不退后半步。
江北连年战乱,各方势力争斗不休,百姓穷困,兵士疲苦,官中粮食紧缺,赋税劳役又多,偏偏又赶上百年难得一遇的寒冬,帝军将士几乎是咬着牙根在迎战薛军,顶不住了只能灌一口酒。
将领无时无刻不在军中鼓舞士气。
“斩杀反贼驱逐荒蛮收复江南封官进爵良田美锦唾手可得”
这话说白了就是,帝军师出有名,行正义之道,江南四州民人殷盛,田多垦辟,要粮食有粮食,要黄金有黄金,只要能打胜仗,往后大家就可以安享富贵,吃香喝辣,再也不用受征战之苦了。
虽然有点望梅止渴的意思,但帝军大部分兵士都很吃这一套,男儿生在乱世,谁不想闯出一番天地,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可以沂都水军为首的部分杂牌军就比较浑水摸鱼了,反正打胜仗他们捞不着好处,打败仗他们也不吃亏,关键时刻保命要紧。
薛进正是凭借这一点,才一路杀到江北,围攻了两座城池。
不过九尧城和沂都城不断出兵干扰,给云麓城和云堂房运送补给,薛军围攻半月有余,却迟迟攻打不下,双方皆是损失惨重,人命,粮草,木炭,火药,弓箭,每一日都消耗巨大。
尤其是廖三这边,云麓城本就难攻,还背靠沂都这座大山,有万朝河从中牵引,城里的兵士简直像野草一样杀不尽,廖三军资一告急,就得向后方的老爹求救。
豁出命打仗的成年男子,饭量不是一般大,说一顿饭半头猪毫不夸张,廖三那人仗义,从不肯苛待手下的伙食,三番两次的借粮,让富可敌国的楚貔貅有点小顾虑了。
江北再困顿,户口田地也远远比江南多,朝廷下了狠心,从百姓嘴巴里抠出米粮给军中将士,支撑月不是问题。个月,照着薛军这么吃,怕是连地主家的余粮都要见底了。
眼下借倒是能借,可薛军拿什么还呢今年若是有旱灾,百姓颗粒无收,拿什么过活呢
老爹借粮的同时不得不给薛进去个信,叫他最好速战速决。
薛进也有些为难,他体恤麾下士卒,向来不愿强行攻城多伤人命,按说只需再围攻一月,这两处要隘便都可得了。
可正如老爹所担忧,这一月损耗太大,帝军又仿佛是杀不尽的,一旦他军资紧张,帝军再度兴兵,那纵使得了这两座城池,要想守住也免得劳民伤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