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君的死讯, 从邯郸离开,晃晃悠悠把个月,终于来到了咸阳。
听到这个消息, 直至第二天, 赵维桢依旧感觉有些恍惚, 她感到了一种荒唐的割裂感。
一则, 平原君身为自家长辈,赵维桢肯定是不想让他离开。
二则, 来自未来, 她知道人的寿命有极限, 这些历史人物总是要死的。
复杂情绪交织, 搞得赵维桢既难过,又感慨。
并且, 她还得安抚父亲的情绪。
赵梁与平原君自幼结识, 后又称为平原君的府中门客。也许赵梁没做出过什么功绩,但与平原君的友谊却是实打实的深厚。
听到这个消息,父亲哭得犹如无法自控的孩子。
“夫人。”
魏兴手脚麻利地搬来一坛子蒸酒和酒器“东西拿来了。”
赵维桢轻轻颔首“给我吧。”
她斟两杯酒, 一杯送到父亲手中。赵梁哭得头脑发懵,接过酒来还是一愣一愣的。赵维桢握住老父的手掌,宽慰道“阿父, 若非平原君协助,你我留在邯郸,恐已遭杀身之祸。”
说着,她抬手示意邯郸的方向。
“人逝入土, 这赵国的土地与秦国的土地, 总归是一整块庞然的大地。就让我们以土代人, 再敬平原君几杯吧。”赵维桢竭力维持面上的平静, 开口。
赵梁心中悲痛欲裂,但见女儿眼底含泪,却是绷住心神,多少也受到了感染。
他擦了擦眼泪“好。”
赵维桢轻轻笑了一下,对着邯郸的方向举起酒器。
“第一杯敬阿父与平原君的友谊。”她坦荡道“幼时相识,多年陪伴,比不得那伯牙子期,也是做到了人生无憾。”
一杯酒倾洒地面,魏兴立刻上前斟酒,第二杯则直接一饮而尽。
如此,也算作与平原君敬酒了。
“第二杯,就敬君上送你我离开邯郸。”
赵梁哽咽接下女儿的话“到底是护了我与维桢周全。”
又是一次敬酒。赵维桢安抚性地捏了捏父亲的掌心,后者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的情绪已经冷静了下来。
赵维桢暗地长舒口气。
她知道父亲悲伤,但也不想父亲因为过度悲伤而伤害到身体。赵维桢接过魏兴递来的第三杯酒“第三杯,就敬君上为赵国操劳奔走,解邯郸之围,于赵有大功,既无愧于心,亦名留青史。”
赵维桢说到后面,赵梁终于止住眼泪。
他随着赵维桢,敬了平原君最后一杯好酒。
待到父亲收拾好情绪,魏兴带走酒坛、酒器,赵维桢才继续说道“阿父可后悔随维桢来到咸阳,没见平原君最后一面”
赵梁在赵维桢的搀扶下坐下来,一声叹气。
“我既是见了他最后一面又如何”赵梁说“我非为医师,也不是神仙,救不了病重之人。眼睁睁看着友人离世,岂不是更为难过。人总是要死的,君上如此,我亦如此,这天底下的公卿百姓皆如此。”
听到父亲这么说,赵维桢就彻底放下心来。
父女二人又相互宽慰几句,直至离开的魏兴又匆忙上前。
“夫人”魏兴开口“子楚公子来了,说秦王请夫人入宫面见。”
这可叫赵梁吃了一惊,连悲痛都顾不得了,直接站起来“要维桢入宫”
“阿父莫慌。”她温言安抚“并非秦王发难,是好事。”
“这”
赵梁困惑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