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箫见雨已停,也懒得和笔怪扯“倒是有两个佩服的人物,纠正了白某许多过去误谬与思想问题,一是白某旁边的红绫小姐,还有是浮云观的吴奇道长。”
笔怪似乎瞄了红绫一眼,自动忽略了这个修为尚浅的狐妖。
“浮云观老道,哼,原来如此。且让我去领教一二”
白玉箫想要甩脱对方,笔怪却能附着在笔墨纸砚上,让他根本无法摆脱。
红绫也没辙,劝他说“笔怪都是死脑筋,只能回蜀县求助道长,道长博古通今,想来会有办法。”
就这般,笔怪跟了白玉箫一路过来。
路上白玉箫撰写书稿,笔怪时常发表长篇大论。笔怪自己写了故事,则被白玉箫认为空有文笔,内里空虚,言之无物。
笔怪为此经常与白玉箫争吵斗嘴,却又不肯离开。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白玉箫用清水洗去脸上墨汁,再用毛巾擦干水“实在惭愧,回来又得求助于道长了。”
吴奇看向桌上。
笔怪控制毛笔,在纸上写了十个气势雄浑的大字。
吴奇平淡道“客气了。不过贫道一心修道,却是不懂撰写文章,这方面,道友还是需要与白玉箫切磋较好。”
毛笔回到笔架上,纸上墨汁凝出一个小墨人,它从纸上站起“道友不必谦虚,能教出白玉箫,想必道友的确对小说志怪一道研究颇深。”
吴奇头有点疼。
陈皋则是说道“道友若是对小说一道有兴趣,不妨多看看阴阳学士也就是白玉箫的书,师弟却是不写书的。”
“怎么可能休要诓我。”
笔千言摇头,双手背负身后“一路过来,白玉箫对我讲起,道友纠正了其科举笔法,删除寓言评语,重情意而轻文轨这些看似细实则却是在另塑文体。不简单,不简单呐”
白玉箫见它又开始拽文,立即打断说“道长,笔千言过来,其实就是想要和您比试一下文章”
笔千言有些腼腆地作揖“儒道切磋罢了,请赐教。”
吴奇转念一想“倒也可以,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不可再纠缠。”
笔怪点头“都听道友的。”
“那就现在各写一篇,即兴发挥罢。”
吴奇回头道“白玉箫红绫随我来,你们写,我口述。”
三人到了侧室厢房,取了笔墨纸砚。
吴奇站在桌前,沉吟片刻“有个故事,名为孔乙己。”
他心里默默道,鲁迅先生还请勿怪。
“孔乙己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部乱蓬蓬的花白的胡子”
吴奇说出口才意识到,这故事在脑子里是如此深刻,从小时课本一直记到现在。
哪怕有些细节忘却,背后内核与意义至今不忘,越是见过世情越能领会其中新意。
“孔乙己一到店,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孔乙己,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他不回答,对柜里说,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
“窃书不能算偷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
白玉箫和红绫边听边写。这大白话初听怪异,习惯了之后反倒是一听就懂,读起来更加顺滑。
两人脸上开始都是笑,笑孔乙己的迂腐与愚昧,但渐渐他们笑不出来了。
白玉箫嘴唇绷紧,脸色凝重,下笔如千斤红绫则是若有所思,笑眼里透出一股少有的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