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下榻行宫的奢靡寝殿里, 沉香木还在香炉中灼烧着,散发出幽深静谧的木质熏香,浓郁弥久, 却依旧无法遮掩住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顺帝看见丽妃如今的模样时, 先是不忍,但很快又燃起了愤怒。
她养出来的好儿子
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该如此宠幸他们母子,才会致使欲念膨胀,一着不慎, 竟反噬了他自身。
如今三皇子萧南清被他刺死, 大皇子萧南泊又不知死生,萧南洵疯癫若狂, 显然外面的局面也已不受他控制,今夜之后, 这宫闱之内, 大雍这百年基业,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夤夜寒凉,他竟感觉到了一种莫名凄凉。
顺帝连声咳嗽着,侍奉的贴身小太监只能趁着萧南洵不注意悄悄爬到床边, 道“圣上, 保重龙体啊”却又小心翼翼望向正在和丽妃对峙的萧南洵,生怕他一个冲动就弑君弑父。
烛火照映着的帝王的掌心中, 一抹血色清晰宛然。
殿内敬贵妃哽咽不止的凄惨哭声尚未止歇。
两行清泪亦顺着丽妃仍显得娇美动人的面庞流下, 她看起来哀恸悲绝至极, 叫人不由心生怜惜。
丽妃颤抖着道“洵儿, 不要再杀人了好不好”
萧南洵的长发散了, 金冠倒了, 就连袍服上原本戴着翡翠银链也被扯掉了, 看起来狼狈不堪极了。
这绝不是胜利者的姿态。
丽妃竭力稳住自己的声音“你把剑放下,向你父皇认个错,说你只是被逼急了,一时迷了心窍,你从未想过真的要违逆君父”
劝住了他,兴许、兴许她再伏低做小,念着旧情,还能保住他一条性命,哪怕贬为庶人一辈子幽禁,也至少能活下来。
她还不知自己盗取兵符的事已被顺帝知晓。
萧南洵闻声,未答应,紧握的长剑也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只是仍用那种痛苦阴郁的眼神看着她,视线下移,死死盯向她隆起的腹部,仿佛想在那里捅上一刀。
丽妃心尖又是一颤,她动了动唇,却先听见了萧南洵的声音,他恨声道“为什么”
她模棱两可道“母妃只是想要活下去,想要你活下去”
丽妃声音颤得更厉害,几不成言,她似想要解释,可临到头又开不了口,更不知他知道了多少,恐惧感一阵阵涌上来,她也不敢去看顺帝,只想扭头离开这间寝殿。
可她不能,这毕竟是她唯一的儿子。
萧南洵一字一句,阴森森道“可儿臣很想死啊。”
只要一想到,她和谁做过什么,那种令人作呕想要吐的感觉又浮现出来,他是真的恨不得一剑扎向她的肚子,可这是他的母妃,他下不了手,厌恶感却似附骨之疽,反复折磨着他。
他还记得自己刚得知那个消息时,在寝殿里吐得胃腔发酸,杀人抑或毁灭的念头都有。
一夜之间,他仿佛还是那个被人嘲讽是野种的丧家之犬。
“好恶心,怎么会这么恶心。”萧南洵的声音提了起来,猩红色爬上了他的眼瞳,“母妃,你说,我们为什么没有干脆一起死在清泉寺里。”
丽妃按着自己的肚子,感觉到惧怕,她无声地退了一步。
“你在说什么”
殿外又响起了兵马声。
“臣护驾来迟,还望圣上恕罪逆贼萧南洵还不快速速束手就擒”
紧接着是一道尖锐的女声“哥哥救我”
萧韶安被人压着送进来,满脸恐惧。
丽妃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