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吗”陆无忧笑道,“依你。不过这件事你好像格外积极。”
比剿匪还积极。
贺兰瓷唇角微微上扬道“可能因为我觉得能读书是件很好的事。若不是读过书,兴许我现在还浑浑噩噩着。”
也不会想要挣扎反抗她的命运,所以想让更多人都有机会读书识字。
在上京时,这些念头全是异想天开。
“也不错,刚好把那个小混蛋塞进去。”陆无忧应声道,“收弟子的年齿有限制么”
贺兰瓷摇头道“我是想如果年纪大的老者想要旁听,也是可以的。”
“那女弟子呢”
贺兰瓷犹豫着点头道“是也打算,你觉得可以么”
如青州那般富裕开明的地方,送女儿家念书的都是少数,更何况晃州这等穷苦之地,她很担心招不到人。
陆无忧道“有什么不可以,既然是你在忙,便全由你定。放心,就算是为了让女儿嫁得好些,也总有愿意的。”
贺兰瓷唇角又翘起来“那好。”
笔杆子在贺兰瓷细白的手指间轻晃,她看起来又放松又愉悦,神色有些飞扬,若是只狐狸,可能尾巴已经在晃了。
陆无忧突然道“你是不是还挺喜欢晃州的。”
贺兰瓷一愣,随后坦然点头道“大抵是觉得天高皇帝远很自在,而且我能像现在这样忙着。”
不用时时担心二皇子,也没有那么多觊觎她的权贵和世家子,帷帽想戴便戴,不想戴便不戴,想出门就出门,想留在官宅里就留在官宅里,说话做事也用不着顾忌什么。
当然最自在的约莫还是,她不光不用再总是警惕戒备,还能去改变当地的民生,力所能及地为民做事,就连每天的忙碌也觉得很有意义。
小时候,看着她爹来去匆匆,她就憧憬过将来自己长大之后,也能像父亲那样为民做些什么,后来意识到身为女子有很多事情是她不能的,才逐渐死心。
没想到人生还能柳暗花明。
就又很想夸夸陆无忧,但她还是暂时先闭嘴吧。
陆无忧以手支颌,侧头看她,笑得眉眼弯弯“我也挺喜欢你现在这样的。”
当然两个人都没想到,在一切都顺风顺水的情况下,横生枝节来得突然。
贺兰瓷还在官衙里整理近日越来越少的公文,眼皮蓦然一跳,心也一慌,以为可能是因为昨晚没睡好,刚要揉揉额角,就听见府衙外面的脚步声,和一叠声的“大人回来了”
“府台大人”
“见过府台大人”
她连忙叫霜枝去看,然而不等霜枝回来,来人已经领着随扈,大踏步地进了府衙。
是个方脸的中年男子,四五十岁,个子不高,兴许也就比贺兰瓷高一点,身着正四品的官服,补子上绣云雁,气度并不如何,官威却很重。
贺兰瓷不用猜都知道,这位估计就是随原府一直在外修养,未曾露面的知府严粱了。
陆无忧闻讯,也很快赶来。
严知府倒是显得很客气,上下打量一番后,道“本府先前身体有恙,无法接见帐干,实在惭愧。今日得见,果真一表人才。”
说着“惭愧”,但口气却没半分惭愧。
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