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没有斩尽杀绝,已经够仁义了。
而这些企图在“大兴杨氏”子弟杨文会身上找存在感的山东士族子弟,生怕惹来杨丽华不快,当然不敢“以武会友”了,于是王思春便朝正东方的芙蓉楼拱手一礼,然后理所当然的向杨集说道“非是吾等不愿以武会友,而是今日乃是公主寿辰,吾等若是动武,岂不大煞风景素闻公主喜好风雅,以吾之见,还是以文会友为佳。”
杨集冷冷一笑,直接拆穿了他们的用心“你们自幼接受饱学之士教诲,终日与经义学问为伍,于诗词之道也浸淫十几二十年,料定我文学造诣不如你们,便想以己之长攻敌之短,然后踩着我的脸面沾沾自喜,你们这种做法,不仅无聊、无趣,还很无耻。既如此,何不走出芙蓉园,去找不识文字的贩夫走卒比比这样的话,更能显示你们的渊博。”
他们这边的对峙,引起隔壁那座凉亭那群人的注意,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边坐着的关陇贵族的子弟,只是这些人在家族中的地位较低,进不了芙蓉楼的领域。
他们对山东士族子弟并不陌生,只因山东士族素来以汉家正统自居,家中没有一件胡服,也没有一张胡凳,他们无论在哪里,衣服、头冠、鞋子、腰带都是古代的样式,这种装束在关中大地显得格外突出。
可是他们也不认识杨集,毕竟大兴城实在太大了,而杨集又没有在贵族子弟出没的平康坊红灯区厮混,所以他们不认识杨集并不稀奇。此时见到这些山东士族的子弟围着一对年轻男女,顿时纷纷走过来围观。
这些人一动,远近的人也都好奇地跟了过来。
王思春被杨集一语点破用心,勉强掩饰着窘意的说道“杨兄多虑了,吾等只是想与足下以诗佐酒,至于大兴城的贩夫走卒,呵呵,他们不以诗词为长,不说也罢。”
杨集“嗤”地一笑,目光看向脸若涂脂,眼媚似醉的萧颖“杨某有美在侧,秀色可餐,不需要无聊无趣的诗词佐酒助兴。”
王思春怫然不悦道“诗词歌赋,怎么就无聊了”
周围数十位关陇贵族子弟、山东士族子弟环绕,然而统率过千军万马的杨集却丝毫不惧,大剌剌地坐在长凳之上,完全没有起身打招呼的意识,只是面带微笑的说“字圣仓颉造字,只为记事;而先秦诸圣作文,也是记载当时之事,经过思索,并从中得出诸多发人深省、开启民智的思想学说,这都是实实在在的实用之学、做人至理,经过后人解读、衍化、发扬光大,圣人之学已经影响到每个时代的每个家庭、每个人;成千上万种思想学说的文章是由一个个文字,这才是文字的价值所在。自从楚辞汉赋出来以后,文字就被所谓的辞赋家、诗人玩坏了,从而使字圣所创之字落入了下成,而你等成天吟诗作赋,简直就是助纣为虐。”
“杨兄此言差矣,诗词亦是圣人之学,岂可说是落了下乘。王某曾作咏荷诗一首尽研沷出曳水莲,临风俏展傲亭亭。空枝不蔓擎蓬阙,十八玉子绵长情。杨兄不认为此诗咏荷能够更增情趣么”
这些锦衣玉食的世家子平素无所事事,专门聚在一处研究诗词,自负造诣极深,如今见杨集巧言推辞,便认为他不懂诗词,起了退缩之心,所以王思春直接就念上了。
不过他们这些人虽然精擅诗词之道,但却没有曹植七步成诗的本事,所以王思春念的是字斟句酌、反复修改过的旧作。
“杨兄以为王某此诗如何还请不吝指正。”王思春拱了拱手。
“好、很好、非常好。”杨集“啪啪啪”的鼓完掌,以一种截然相反的口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