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
带着冰碴的水,一桶又一桶地倒在一个巨大的木盆当中,昏暗的室内,地面上结成了冰,五、七个面如土色的人站在边沿处不停地搓洗着衣服。
黑色的浮沫跟衣服飘浮在水面上打着旋涡,透着彻骨的冰冷,宛若巨大的黑洞。一双双已经冰得麻木变形的手指,形同刚从土地里拔出来的胡萝卜一般,颜色通红肿胀得变形。
辰时过半的阳光从东面的天空升起,斜照在屋子门前,两伙人相互倒换着洗衣服,站在门外晒一下太阳。
捧起一捧雪,用来把僵硬麻木的手反复搓过之后,就放在被阳光暖过来的门板上,跟烙大饼一般的上上下下来回翻着个儿,敲击在门板上,发出啪嚓、啪嚓的响声,就算是将手的神经暖过来。
也不知道是谁,被逼得发明了这个土得掉渣的土办法,总之还算是管用,至少让手指能快速的有了知觉。
一根扁担一般宽长的竹条,结实又有弹性,装满了冰水的大木桶放在其上,即便是稍稍的压弯,也不打滑,桶中满满的水恰被这稍稍压弯的力缓解,晃来晃去的也不洒出来。
“二郎,放下歇会儿,阳光上来了,暖和暖和手。”艳姐放下竹条的一头,木桶落地,压在雪地上,桶中的水洒出来一些,落地成冰。
“艳姐,此话当真吗明天就可能出去了”肖二郎见四周围无人,却也不敢高声说道。
三个多月,百多天的日子不长,但在这幽闭的高墙竖起的院落当中做着苦役,却也是个度日如年。
肖珍珠已经报上去,她病死了,死得透透的被抬出去埋了。
眼前的肖二郎变得又黑又瘦,圆圆的大脸盘上,一双眼睛若铜铃大脸颊上不知不觉的被风吹出了两团红,仿若秋日枝头上高高挂起的秋果,红得耀眼。
“当真。”艳姐肯定道,“二郎,一定要出去,不管安排你做什么事情,都比在此处强。”
“艳姐。我们一起出去。”肖二郎瞪眼睛看着艳姐道,眼中流露出万分的不舍与艳姐分开。
“二郎,别说傻话。我能活到今天,把烂在心中的事说与你,我不求其它,我已经绝望了。”
艳姐道“册立太子妃的赦免,只是赦免宫中犯有轻错的宫人侍者而已,轮不到我这儿。
若想让我出去,唯有圣上点头、皇后亲下懿旨,而这是不太可能的。皇后不可能让我出去,再次的拿命去指证那如毒蝎一般的毒妇贱人”
“艳姐”肖二郎仰头看向天空,阳光刺眼,泪水糊住了她的眼睛,眼前出现七彩的光芒,“无论如何,我都会说与梅棠,想办法,让你出去。”
“别犯傻,前一辈的事儿,后一辈是弄不明白的,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了,尘封的往事,像一块伤疤烙印,烙在心头,谁也不愿意去掀开,而一旦掀开,必然再起争端。”
艳姐哀道“我的表姐死去了这么多年,虽无有证据,但幕后的凶手绝对是她绝对是她绝对是她
还有,还有就是,春霞必是死在她手
虽然,任我查找,都苦无证据,但是,我敢拿我的命指天发誓,就是她干的,就是这个贱人干的若不是,天打五雷劈劈得连一股黑灰都不剩她敢吗贱人她敢指天发誓吗
呵呵,可笑,讽刺
圣上宁愿被人欺瞒着,却说我满口的疯话,精神错乱,诬陷好人,将我一关就是二十几年,我早就绝望了,不在挣扎”
艳姐说着话,本就低沉的声音渐来渐低低声的啜泣着,虽然年龄已大,但她毕竟是一个女人啊,一个被她爱着的男人关起来半辈子了的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