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与其大嫂在讶异过后也恢复镇定。
赵里长看一眼冷冷的女儿,再看一眼流泪的女婿,就是一声长叹。他跪在堂上,说起两家渊源,“我与阿顾的父亲是至交好友,当年我家里穷,李大哥家比我家好过。我家里兄弟姊妹多,住的地方都不富裕。李大哥就叫我在他家去睡,三不五时的,饭也在他家吃。有一年我生了重病,一两银子一副的汤药,吃了十副才好。我家里没钱,李大哥把他家的牛偷偷卖了给我买的汤药。李大哥对我有恩哪。所以,后来我两家结了秦晋之好。大人,求您看在李家恩情上,饶了我这女婿吧。”
要往日,陈府尹肯定得饶。
这过逝的李老汉听着的确是位义士。
不过,今时饶不饶得看公主殿下的意思。
陈府尹看向荣烺,荣烺问,“赵氏,你愿意谅解李顾么”
赵氏捂着脸上隐隐作痛的刀疤,咬牙怒视李顾,冷冷道,“民女绝不谅解此人”
赵里长见闺女这般心若铁石,登时大怒,指着赵氏骂道,“你这不孝女当初我就说,妇道人家哪有抛头露面做生意的若不是你一意出来瞎张罗,女婿岂会疑心若你肯安安分分在村里过日子,现在还是一家子和和美美皆因你不守妇德,方有今日之事”
赵氏这种全无背景,却能在帝都张罗起偌大生意的人,绝不可能一点脾气没有。赵氏冷冷道,“不出来做生意,难道等着饿死么说的跟李家天好地好,我回娘家但凡多吃一口饭,就是一个闺女三个贼我做生意抛头露面不安分我拿银子给你置房置地时,你不也欢喜的找不着北么我拿银子给你当里长时,你不也乐的睡梦里笑醒么你身上穿的潞绸长衫,是我买的头上的金簪,也是我给你置的你什么时候才穿上细棉布的鞋,是我出来抛头露面做生意以后”
“闺女不是贼么你拿我孝敬时怎么不嫌是贼给你的呢怎么不找你儿子要呢”赵氏眼眸喷火,“你要还李家的情,你自己去还你自己嫁给李家你把你手里的宅子田地都给李顾你自己去还”
“拿别人的苦去还自己的恩真是卑鄙透了”
赵氏说话又急又快,直接揭了赵里长老底。赵里长刚做体面人的时间不长,故而格外重体面人的面子。如今被揭老底,当下脸色胀红,要去打赵氏,却是一句话没上来,两眼往上一插,厥了过去。
那中年汉子一把接住老爹,朝赵氏喊,“你少说两句”
赵氏冷笑,“我在夫家受尽委屈,你们谁帮我撑过腰我来府衙打官司,连李家叔伯街坊邻里都愿意为我说句公道话,我娘家人呢,除了大嫂,一个个缩头鳖似的躲着不见到府尹老爷要打李顾板子时,我亲生父亲亲生兄长终于露面了,可他们不是为了我,是为了给李顾求情”
“我为什么要少说我心里有苦,我为什么要少说”
话到最后,李氏双眸喷火,声音哽咽。
荣烺安慰她,“这世上是有许多人,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你没钱时,嫌你穷。你有钱时,嫌铜臭。受了铜臭的好处,又跟你掰扯礼法拿辈份压你。越是无能无才的人,越是如此。不如此,他们哪儿还有活着的价值。”
荣烺道,“既然苦主表示不谅解,依律,打四十板。”伸手自签筒中抽出一支红签,啪的掷下堂去
两个如狼似虎的持水火棍的衙役上前,一棍打在李顾背上,李顾应声而倒,一人用水火棍压住李顾的背,一人压脚。另上前一人,抡棍便打,啪啪啪啪啪,四十棍,转瞬即完。
李顾先时叫的惨,待打完,连声都听不大到了。
荣烺忽然问陈府尹,“你刚刚给他们分割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