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宣带着姬凡快速离宫回府,然后回屋关上房门,叫仆役打了热水来, 替他擦干净脸上的血迹,又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姬凡从头到尾一直任由容宣动作,片刻后身体才终于有所回温。他不知想起什么, 慢慢抬眼看向容宣, 脸上血痕拭净,莫名透着一股苍白阴郁,声音沙哑道“今日殿前之事, 周帝一定起了疑心,不出三日, 暗中盯着我的人便会越来越多。”
离周之事耽搁不得了。
容宣想起赵素今日所说的京中兵力布置,无意识皱了皱眉“离周之事一旦被发现, 追兵只怕不下五万,自燕国使团入京后, 城门出入盘查极严,想必便是防止你离京。”
姬凡闻言正欲说些什么, 却忽然听得外间一阵通报, 原来是岳渊亭和韩啸云他们来了。容宣心知是商议要事, 无声按了按姬凡的手“我先出去一会儿, 你们慢慢商议。”
语罢起身开门离去,恰好与岳渊亭他们擦肩而过。容宣不经意瞥了一眼,发现燕凤臣竟也抓耳挠腮,垂头丧气地跟在韩啸云身后,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了些什么,但因为速度太快,一时捕捉不清。
岳渊亭素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瞧见一名容貌俊逸的年轻公子从姬凡房中出来,不似仆人也不似护卫,不由得疑惑看了一眼,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韩啸云则没那么多闲心思了,直接揪着燕凤臣入了屋,反手砰一声带上房门,看起来怒火沉沉。
燕凤臣吓得浑身一抖,活像只鹌鹑。
姬凡察觉不对劲,抬眼看了过来“韩将军何故动怒”
说起这个韩啸云就来气,他在下首落座,重重一拍桌,半是惭愧半是羞恼的道“微臣家门不幸,竟是出了这么个逆子,眼下归周之事在即,他竟说不愿离周早知当年便一掌拍死他,省得今日多添烦忧”
燕凤臣听闻韩啸云这么说,不知哪里来的胆子,鼓起勇气解释道“我我答应了烟年,不会丢下她一个人的。义父,烟年她没了娘,每日哭得伤心,我如果这个时候丢下她,她肯定会更难过的”
他本来就傻兮兮,一曲错点鸳鸯,竟真处出了几分真情。
韩啸云闻言勃然大怒,巴掌高高扬起,正欲打他,却被姬凡抬手拦住“凤臣一向顽劣,将军何必与他计较他业已及冠,整日打罚脸上也不好看。”
燕凤臣也极是机灵地躲到了姬凡身后,韩啸云看在姬凡的面上,也只得恨恨罢手,重重叹了口气“殿下平日就是太惯着他了,所以才致使他如此无法无天”
姬凡想说燕凤臣有驸马之位在身,且烟年公主素来痴傻,与朝政无碍。燕凤臣就算要留在盛京,其实也无不可,没人会把罪责怪在他们身上。但见韩啸云余怒未消,便没有开口。
岳渊亭每次都负责打圆场。他见气氛沉凝,终于有所动作,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份地形图,俯身铺展在书桌之上“殿下请看,这是大周境内的地形图。微臣方才严查了一番使团队伍,发现有两人已经服毒自尽,果不其然是三皇子暗中派来的钉子。今日殿前周帝已经心存警惕,我们必须早做打算,在这两日之内尽快离京。”
两日时间实在紧迫,燕凤臣都被他所说的话惊了一瞬。只有姬凡知道,此事确实刻不容缓,他皱眉抚平桌上的地形图“若想尽快赶回燕国,青云关是最近的路,可也最容易引来追兵。倒不如舍近求远,往南山而行,那边密林幽深,容易躲藏,只是要多耗费一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