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步入内阁, 瞧见书桌后坐着的姬凡,不由得大喜过望, 神情难掩激动,立刻上前跪地请安“微臣叩见太子殿下。”
岳渊亭与韩啸云都是燕国的栋梁之臣,共同效力于太后麾下, 姬凡必然要以礼相待。他从书桌后离座, 亲自将二人从地上扶起“二位大人不必多礼, 请坐。”
韩啸云看着眉目早已褪去少年青涩的姬凡,面色满是惭愧,欲言又止, 沉默良久才终于叹息着吐出一句话“北燕一别, 至今已有七载, 殿下受苦了”
当年长陵战败, 本是燕帝急功好进, 所有的罪责却都落到了一名少年的身上。韩啸云当年亲自送姬凡出燕,对方才堪堪十八之龄, 白衣清瘦, 身锁镣铐, 肩量未成, 就那么硬生生担下了一国之罪。
一眨眼七年便过去了,数千日夜,何曾煎熬。
韩啸云已经记不清当初姬凡离燕是何模样了,只记得对方接下旨意时不哭不恼,平静至极,脊背在朝堂之上挺得笔直。面前的姬凡容貌虽未大变,可行事滴水不漏,面带浅笑,已然成为了一汪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潭。
物是人非。
姬凡听韩啸云提起当年旧事,身形微不可察一顿,牵动嘴角笑了笑“将军好记性,原来已经七年了。孤彼时只觉度日如年,如今回首看去,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罢了。”
他转身在书桌后落座,抬手示意“二位大人请坐。”
身旁隔着一道屏风,屏风后面便是睡榻。帐幔静静垂落,遮住了床上躺着的人。容宣刻意隐去呼吸,躲在里面偷听他们对话。当然,是得了姬凡允许的。
韩啸云环顾四周一圈“殿下,怎么不见凤臣”
姬凡“他在公主府,人多眼杂,故而并未让他过来。”
韩啸云也知晓燕凤臣迎娶公主一事,闻言叹气点头,没再说什么了。
右相岳渊亭拱手道“太子殿下,这几月以来,微臣曾奉太后之命发了数道奏疏给周帝,想践七年之约迎您回燕,却都被万般推诿。现如今我皇重疾在身,已经多日未曾苏醒,三皇子奉命监国,与太后各自为政。此次微臣与韩大将军进周,便是奉了太后下的死命,一定要护送殿下回燕。否则陛下一旦驾崩,三皇子借故登基,只怕再难有翻身之仗”
姬凡是燕帝亲自加封的储君。他为国忍辱负重多年,若能及时回燕,登基则少了些许阻力。上至百官,下至黎民,就算想以他的卿子之身作为诟病,也拿不出道理。
姬凡闻言陷入沉思,侧脸在摇曳的烛火下显得晦暗不明,半晌后定定开口“你们此次入周,共带了多少人马”
韩啸云只说两个字“五千”
他一字一句咬牙道“共五千人,皆是七品上,五品下的剑术,这已然是微臣手下能调动的所有闲散兵马了。现在俱都乔装打扮,埋伏在城外。”
姬凡闻言眉头一皱“五千人”
此处乃是天子脚下,守军数万,韩啸云怎么只敢带五千人就过来密谋离周之事
岳渊亭见状连忙起身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韩大将军麾下的机枢营现如今在江鄢平叛,远水解不了近渴。神威营驻扎在王城,倘若轻易调动人马必然会引起三皇子怀疑。此次使团入周,五千人已然是能调集的所有精锐了,就连韩将军也是对外称病足不出户,偷偷混入使团队伍的,就是怕三皇子听到风声派人半路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