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摆明不愿意说,楚熹年也没再问。反正他从来也没指望对方会主动说出来,有些事还是自己查比较好。
他们三人在书房内将秦道炎的书信都一一盘查了一遍,发现除却通敌卖国外,另还有买官卖官、私收贿赂等大小罪名共一十三条,足够让秦道炎死十次都绰绰有余。
太子道“明日皇宫开宴,秦道炎必会游说众人同意与羌族贸易之事,孤寻个由头,便将他参上去。”
楚熹年端起茶盅,用盖子撇了撇浮沫,冷不丁出声道“殿下可知让自己处于众矢之的绝非好事”
谢镜渊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抬眼看向太子“找个人替你出头,担些名声,你再将证据呈上。”
这么大的事如果只由太子一人来做,不仅会引起皇帝猜疑,也会引起朝臣忌惮,多拉几个人一起才保险。
太子不是没想过,只是他手下无人可用。剩下的都是些东宫老臣,顽固不化,严肃古板,教书育人尚可,朝堂过招却是万万不行。
太子看向楚熹年,言语中竟多了几分请教的意味“那依你来看,孤该让谁挑这个头”
楚熹年微微一笑,只说了三个字“金如海。”
秦道炎若想打通两族贸易,除了需要皇帝点头首肯外,此事绝对绕不开金如海这个金部监察史。这段时日秦道炎暗中往金家送了不少稀世珍宝,罗列出来都是贿赂的罪证。
金如海欠楚熹年一个人情。明日殿前只要他肯出来揭发秦道炎,太子再紧随其后,一切便都顺理成章了。
太子心想这岂不是又欠楚熹年一个人情“你为何要帮孤”
楚熹年不语。
太子又犹豫出声“你莫不是想投入孤的门下”
这下不用楚熹年说话,谢镜渊都知道不可能。他从位置上起身,看了眼外间的天色,将厚厚一摞书信直接往太子怀中一扔“时候不早,你尽快回府,将明日殿前参奏秦道炎的折子写好。”
写折子其实和后世写作文一样,很费脑子。不仅要词藻优美,还要逻辑通顺,一针见血。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如果出了漏洞,老师只会扣你的分,而皇帝则会要了你的项上人头。
太子显然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带着东西匆匆告辞离去了。
晚间的时候,楚熹年仍在思考着那副兵力部署图的事。毫无疑问,图一定出于周温臣之手,可对方为什么要将图纸给秦道炎又为什么一定要用朱笔画出一条路线来
周温臣是皇家最忠诚的奴才,对燕帝的忠心毋庸置疑。若非出了什么事,他绝对不会贸贸然将如此重要的东西轻易交出。
难道周温臣的人设也被改了
楚熹年心中并不确定,打算等明日宫宴时仔细观察一番再做决断。他清空脑中繁杂的思绪,正准备上榻休息,不经意抬眼,却见谢镜渊正背对着自己,坐在镜子前兀自出神。
谢镜渊不喜欢照镜子,很少照,甚至可以说从来不照。
没有为什么,大概他自己也不想看见那张脸。
银色的面具静静搁在桌角,镜中男子的面容就那么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了空气中。左脸如玉无瑕,右脸却遍布着道道纵横的伤疤,在明灭不定的烛火下显得阴森而又鬼魅。
谢镜渊盯着镜子看了许久,而后缓缓闭眼,无意识摩挲着右脸上的伤疤。这一瞬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维持着那个姿势,许久都没动过。
说不清是恨还是怨。
楚熹年看着他的背影,莫名有些担忧,皱了皱眉“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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