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萧今昂闻言一惊, 终于回神,却因为身形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他涨红着脸从地上爬起来,慌慌张张, 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我我在这里”
明昼听见他的声音, 眉头一松,扶住门框的手也慢慢落了下来,好似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终于重新落回了原处。他顿了顿, 出声道“我洗完澡了,你去洗吧。”
萧今昂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闻言下意识点头“哦好,我马上去洗。”
他不敢再看明昼,拿起放在沙发上的睡衣, 飞快进了浴室。
而明昼也没有发现异样, 转身摸索着朝卧室走去。他没有开灯的习惯,但进门时,脚步微不可察一顿,不知想起什么,右手在墙壁上寻找片刻, 然后按下了灯光开关。
只听“咔嗒”一声轻响, 原本昏暗的卧室忽然亮了起来。明昼就那么踩着一地灯光,像往常一样在书桌旁落座,然后从抽屉里拿出日记本, 在纸张下面垫好了盲尺。
他捏着尖尖的盲笔, 半晌没有动作, 似乎在斟酌沉思什么。侧影落在暖色的窗户上,这让他看起来像一个正常人。
一个写字需要开灯的正常人。
明昼坐在椅子上,任由墨色的发梢往下滴着水,神情显得思绪游离。他眼帘微掀,露出了那双蒙着一层病态白翳的眼睛,因为黑色的瞳仁比常人要小,这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冷冰冰的死人气息。
明昼用指尖摩挲着纸张,忽然想起了那只还在诊所输液的猫,终于开始动笔,用盲笔在纸上扎下了一个又一个的洞痕
我骗了萧今昂
我其实养过猫
明昼好像撕裂了什么遮羞布,开始回忆血淋淋的过去
确切来说,是那个女人养的。
她漂亮,但又愚蠢,被一个已婚男人骗得团团转。每天守在那间屋子里,等候着对方施恩般的到来。没有人锁住她,她自己困住了自己。
她本可以像别的女人那样活成树,却偏偏把自己活成了菟丝花,失去依靠后,就再也经受不住半场风雨。
于是当有一天得知那个男人有家室后,她就彻底疯了。没有任何一个负心薄情的男人会和一个女疯子在一起,对方彻彻底底消失在了她的生活中,再也没出现过。
他和她,我的父亲和母亲。
我被那个女人关在屋子里,不许出去,连同她以前养的一只宠物猫。但那种阴暗不见光的生活连人都尚且受不了,更何况一只猫。
有一天她开门进来送饭的时候,那只猫忽然从我怀里挣脱,顺着门缝嗖一声跑了出去,像一阵风,快得只能看见残影,甚至打翻了女人碗里的馊饭。
我真想和它一起离开,但我被那个女人拽着头发抓了回去
于是那间屋子只剩下我一个了,我感觉自己好像成为了一件可以被随意抛弃的物品。
我真希望自己变成畜生,哪怕是一只老鼠,一只苍蝇,只要能逃出那个屋子,无论变成什么,都好
但我最后变成了疯子,一个女疯子生下的小疯子
我不知道那只猫现在是否还活着,但它就算活着,应该也已经很老很老了,它们没有人类那么长的寿命,这意味着经受苦难的日子也会短暂许多。
牛皮纸质地硬厚,这意味着用盲笔书写的时候要用些力气。明昼的心比旁人要狠一些,力道也就更甚。他书写的时候,指关节隐隐泛青,尖尖的笔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