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闹一场并不难。
尤其当坐在椅子上的老爷是头猪的时候,用棍子狠狠地揍它们脑袋就是了。
然而运营一座数十万人的聚居地,却不是几根棍子能解决的问题。
连御用的奸商都跑路了,内城贵族们给胜利者们留下的只有一个巨大的烂摊子。
如果新当局解决不了面包和燃料的问题,很快会有一群爱哭鬼们哭喊着老爷的名字。
求生是动物的本能,这无可厚非。
不过将所有功劳都算在了希德老爷们的头上,那肯定是作践了自己。
一个稳定的社会一旦成型,在既定的秩序和规则下是存在运行惯性的,这不是任何人的功劳,却也是每一个参与者的功劳。
如果希德老爷什么也不做,这个破罐子大概还能继续用一用。
但偏偏不巧,这个大聪明又菜又爱折腾,时不时把罐子拿来摇个筛子,磕缺了角便糊个口香糖上去骗自己,然后继续晃晃摇摇。
现在这个罐子终于破了,就像那栋崩塌的巨石大厦一样。
既定的规则和秩序被一并打破,新当局首当其冲面临的问题便是建立新的秩序。
联盟会一些帮助,尤其是在吃的方面。
也多亏了管理者的慷慨,新当局在为了团结而向现实做出一些妥协之后,不必再为了活着而继续向人类道德的底线妥协。
他们不必吃人熬过冬天,可以将那些牺牲者们妥善安葬。
但想要让生活走上正轨,想守住胜利的果实,终归还得靠他们自己。
任何人都帮不了他们。
是夜。
市政厅某间办公室。
为了尽早完成巨石城银行账本的核算工作,艾丽莎在屋子里添了张单人床,干脆把卧室搬到了这里。
工友会的大伙儿们本来打算将墨尔文老爷的宅邸还给她,毕竟她确实帮了大伙儿们不少忙。
去做波尔该做的事情团结不了所有人,为8小时而战斗也不太行,但为共同遵守的宪法而战却足够他们扛起这杆义旗。
艾丽莎心领了大伙儿们的善意,不过并没有收下,只是挑了一些喜欢的衣服、生活用品和充满回忆的东西带走。
至于其他的,她拜托工友会拿去分给了和她身高差不多、没有漂亮衣服可以穿的姑娘们。
「父亲总会给我买一些漂亮的裙子,但很多我都只穿过一次便没再见过。虽然挂在衣柜里也挺赏心悦目,但如果能帮到其他有需要的人,我会更开心。」
艾丽莎的眼眶有些红肿,不过还是勉强撑着那令人心碎的笑容。
洛维特有些心疼。
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他知道她肯定在没人的时候哭了很久。
包括他自己在内,不少工友会的大伙儿都在心里偷偷地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可他们终究不是她的父母。
「你其实没必要做到这一步,我们说好了不搞形式主义那套,我们只拿走我们该拿的。」
那些衣服是工友会的女工们在处理,她们大多是在纺织厂上班,也有一些是好味道食品加工厂的夜班工人。
她们也是同样的意见,对这个小姑娘恨不起来。
让洛维特心情复杂的是,波尔可没有抢劫史蒂芬老爷女儿和妻子的衣柜,收下那些东西总让他有种羞耻的感觉。
艾丽莎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