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云晚嗓音微顿,“要走了”
“嗯。”申屠危颔首,“若下次有机会,再和姑娘好好认识一下。”
“好。”
不过两人心知,机会渺茫。
云晚站在门槛前目送那道颀长的身影被远方孤寂的朝光吞噬,良久都未回神。自打修仙入道以来,随着修为增长,云晚的天眼也渐渐打开,哪怕不用灵力,也能看见缠裹在青年周身,若有若无的黑气,这是不祥征兆。
人间逢乱世,对申屠危这样骁勇善战的年轻将军来说,结局无非是战死沙场。
明明只是萍水相逢,云晚却陡然生出些许悲凉来。
正对着远方恍神,一道黑影覆盖肩头。余光之处,谢听云眉眼清寂,她顿时意识到“若申屠危死了,你可会受到牵连”
他不假思索地给出答案“不会。”从他将那缕残魂自身体剥离的那刻起,他们之间便再无干系,不过
谢听云掩在袖间瓷白指尖缓缓放出一束青白色的道光,道光穿过空气,紧紧追随向申屠危。一旦申屠危有何异常,或者做了什么,谢听云便会立马发现。
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也不想杀他。
深吸一口气,谢听云轻轻握住云晚的手“该走了。”
云晚点点头,转身去和柳渺渺会合。
几人直奔问仙台。
问仙台建于燕都城。
为筑仙台,翼皇强拆三百余里内的所有屋所,令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几人赶到时,问仙台已盖了一半,劳工们有男有女,年纪最大的已是古稀之年;最小也不过十一二,随处可见的都是官兵。
避免被发现,四人特意用符咒遮掩气息。他们掩藏在高处,将身下景色尽收眼底。
赤日炎炎,高空仿若是一面无边无际的火镜,覆盖在头顶,万物近乎要燃烧起来。即使在这样极端炎热的天气,人丁也不敢停下,湿咸的汗水一经坠地,便立马被炙烤干净。
无人说话,四周充斥着毫无节奏的铁器敲打声。
倏然间,有人因过度缺水而晕厥,肩上扛着的沙桶掀翻倒地,装在里面的沙石散落大半。
晕倒的是个赤膊干瘦的老人,路过的两个年轻壮丁刚想搀扶一把,就见不远处的监工阔步走来,他心有余悸地收回手,怜悯地看了眼老人,缩起脖子继续担沙。
“起来”
监工毫不留情地挥出长鞭,老人本就干裂的皮肤瞬间皮开肉绽。
“别他妈偷懒,快起来干活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监工一边打一边骂,老人趴在地上半天没吱声。监工没耐心再继续叫骂,抬脚狠狠一踢,强行把他的身体翻了过来。
老人没有睁眼,赫然已经死去。
“晦气。” 他哕了声,未让人前来收尸,直接把尸体揣入到地台与地台的夹缝间,动作熟练而自然,就像在处理一头牲口般麻木不仁。
四周鸦雀无声,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很浓郁的恨意,监工空挥一鞭,高声叫骂“看什么看,都给我老实点干活”
“告诉你们别想偷懒,这月不做完你们谁都别想活”
众人身子一颤,低下头继续重复着手上繁重的工作。
云晚看得心底发恨,拳头痒痒,忍半天都没有忍耐住这口气,灵机一动,悄悄命令起玄灵收拾他。
玄灵立马领会,在监工喝水的瞬间放出锁心术。
他刚喝进去的水还没来得及咽下便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刺痛,心脏如同被一条巨蟒缠绕住般憋闷,窒息感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