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城中有了点点灯火, 微弱,渺小。
路上,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能隐约看见后面车板上的箱子,几名士兵前后跟着。
“来了。”娄诏往前走去。
冯依依站在原地,看着娄诏同一名军人说着话。然后,娄诏就站在那儿, 一动不动。
士兵弯腰行礼,好像是在赔罪, 一直不抬身。
良久,娄诏回头,看着冯依依的方向, 一语不发。
离着几丈远,冯依依见着那辆马车掉头回转, 而那口子箱子也被拉了回去。
娄诏走回来, 两手空空,身形孤单。
离着冯依依三步远,娄诏站定。本想给她的东西, 到底还是不成。
“走的水路,方才在青河上, 碰上残余乱民,”娄诏解释,声音清朗, “箱子落到河里, 打捞上来, 里面东西已经泡了水。”
冯依依莫名从娄诏话中听出歉意。
“是什么”冯依依问。
“药, 给你的第二幅药方, 几味不好找的。”娄诏道,那是在州府好不容易凑齐的药材。
烈日炎炎,他几乎找遍了州府,药堂没有就去人家寻,人家没有便去山上挖。
几百里地运到了辛城,却栽在家门口。
娄诏心中再次生出无力。倒不是说寻那药多辛苦,而是他真的想为她做些什么,又是一场空。
如今他费的心意,这样轻易的毁掉。竟也想到当年,冯依依也曾这样为他做过,一片心意,他踩在脚底。
原来自己的心意被毁,是如此让人失落
“以后再找便是。”冯依依道。
娄诏面上不变,自来的隐忍,让他总能掌控脸上表情“小竹园,有些药已经备好,你现在可以去拿。”
冯依依站着不动,在等娄诏接下来的条件。
“去吧,不要你什么。现在城里买不到药,放在小竹园也没用。”娄诏心中苦笑,这是做了什么,让冯依依如此看他
说着,从旁边唤来随从,低声吩咐两句。
后面,冯依依跟着随从去了小竹园。
娄诏站在黑暗中,看着冯依依身影远去,绕过池塘,消失在竹林处。
院里的大黄狗似乎已经熟悉娄诏,人来了,虽不至于摇尾巴,却也不再叫。
屋里点了一盏灯,正间,冯宏达安静坐在桌前。
娄诏走到门外,颀长身影立在檐下。
两年后,再次面对冯宏达,娄诏心中没有多少复杂。对于那些过往,他也不想追问。
还是那句话,就算是被逼入赘,那也是他自己愿意的。
“侍郎大人,进来坐。”冯宏达沙哑着嗓子,眼睛瞥去门外。
娄诏脚一抬,迈进屋去,所有摆设还是他第一次来的样子。
桌边,冯宏达泡了茶,斟满一盏,粗糙手指往娄诏方向一推“两年多了吧”
“是,没想到在辛城与爹相见。”娄诏微微欠身,手端上茶盏。
冯宏达自嘲一笑,捞起茶盏喝了一口,眉间皱起“不必这样称呼,冯家早没了。”
娄诏看去里屋,隔着门扇,那爱笑的娃娃应当已经睡着。
“当日追杀你的人,到底是谁”娄诏并不是来叙旧,开门见山问。
冯宏达垂下头,盯着半盏剩茶“是你救了我依依她,知不知道”
“依依,您还是亲自与她说。”娄诏始终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