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吴良是这个态度,黄承彦又陷入了沉默。
他望着伏在地上的孙业,眼中神色时而愤怒,时而无奈,时而怨恨,时而失落,一看内心之中就在经历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挣扎。
但最终。
“唉”
黄承彦仿佛瞬间老了几十岁一般,佝偻着身子背过身去,摆了摆手叹气道,“罢了罢了,你已是将死之人,去便去吧,你若还有些良知,待你向父亲与祖师爷请了罪之后,便自我了断吧,我手上不想沾染你的污血。”
“多谢黄先生,黄先生的大度之恩,孙某永生永世绝不敢忘”
孙业立刻又扶下身子,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久久不起。
“黄先生宅心仁厚,着实令我佩服。”
吴良也顺势向黄承彦行礼以表敬意,回头却又神色严肃的看向孙业,正色说道,“不过黄先生虽给了你谢罪的机会,但我却还信不过你,你前往谢罪可以,不过必须有我跟随介错,倘若你敢耍什么花样,我将会立即动手助你自裁,另外,你若要自裁也需回来之后在黄先生那四个被你害死的孩儿坟前自裁,他们才是你最该谢罪的人,你可认同”
跟随介错自然不必多说,这是要搞清楚公输冢的具体位置。
至于让孙业回来再自裁,则是为了暂时留一个活口。
吴良能够想象的到,这公输冢绝对不是寻常的陵墓,极有可能是瓬人军迄今为止见到的最难发掘的陵墓,而且凶险程度绝非一般的陵墓可比。
首先,鲁班的诅咒便已经十分玄乎了。
鲁班既然能够诅咒修习了的匠师,自然也有能力在墓中降下诅咒,降罪于他们这些进入公输冢的贼人
其次,鲁班既然是工匠的祖师爷,其创造出来的机关定然不可轻视。
谁都说不好公输冢内究竟布置着什么样的机关陷阱,就算是最近刚刚发掘的丘穆公墓估计也只能靠边站,其中的凶险可想而知
再次,就算知道了公输冢的位置,入墓恐怕也还是个问题。
因为据记载鲁班生前曾设计出一种叫做“机封”的东西,说白了就是用机械的方法下葬季康子之母,其技巧令人信服,可惜因为这种下葬方式有违当时的礼节,“机封”最终未被季康子采纳。
因此吴良有理由猜测,埋葬鲁班的公输冢便有极大的可能用了“机封”。
若果真如此,在不了解“机封”究竟采用了什么原理的情况下,普通的挖掘方式很有可能根本就行不通,吴良对其自然也是无计可施,而孙业的祖上既然曾跟随鲁班学艺,同时又是的传人,没准儿会对这种东西有些了解,必要的时候一些帮助。
不过孙业愿不愿意帮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对于这样一个将死又已心死之人,威逼利诱之类的寻常手段肯定是行不通的,就算是耍些其他的手段,也很容易被他察觉,到时候非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没准儿还会被他摆上一道,不明不白的陪了葬。
怪只怪这个孙业出现的太过突然。
直到吴良使用“厌劾之术”之后,才知道了他的具体身份与背景,才引出与“公输冢”这种重要的信息。
若是提前知道,吴良便有机会提前做出安排,将这件事办得更加漂亮,更加妥当。
但现在。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若到头来过真没有办法从孙业身上得到更有用的帮助,他也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不会太过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