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庶弟姚启,当年在潜修寺和罗青石互相折磨了一整年,彼此都给对方留下了无数创伤一个差点气炸道心,一个至今见了身形相仿的男童都浑身打摆子姚启赶在潜修寺快关山门的最后几天开了灵窍,下山后,就去了南矿打杂。
近年来,周桓与皇后姚氏关系十分疏远,他看那面团一样没主心骨的女人如照镜子,越看越讨厌。皇后不受宠,也不生事,每天就在长明殿里陪张太后吃斋,很少跟外人联系。听说她传了信给南矿,周桓心里无端升起不祥的预感“传了什么,拿来我看”
姚皇后哆哆嗦嗦地捧起联络的降格仙器,周桓一把抢过去,一目十行看完,他整个人都麻了。
灵山叛逆蝉蜕玄隐山大限将至不过百年即刻清点南矿库存
长明殿的大钟正好到整点,“当”一声长鸣,丧钟似的砸在人耳边,周桓蓦地回过神来,面无人色地勉强笑道“这这母后,这不可能这种事怎能乱传”
随后他又猛地跳起来,一巴掌将姚皇后扇翻在地“蠢贱人不论真假,这等性命攸关的事,你怎能用粗制滥造的降格仙器传信这和印在草报上昭告天下有什么区别,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
姚皇后尖锐的哭声让守在外面的人以为太后大行了,稀里哗啦地跪了一地。
周桓的目光从她讥诮的眼睛和紫黑的嘴唇上扫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姚氏不懂,母后却是世家出身,怎会不知道降格仙器的忌讳她又为何要服毒
这些年,母亲和沉寂的李氏一族一直有联系,他们偶尔支使他做事,却从不告诉他原委。
“您是有意为之”
张太后已经说不出话来,周桓爬到她床边,涕泪齐下,用力摇晃着她的手“母后,您疯了吗到底想干什么啊您让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张太后撑着痉挛的眼皮,吃力地盯住周桓模糊的人影这两口子哭喊“母后”的动静简直分不出谁是谁,可真是天生一对。
“奇怪,”她想,“这居然是我和周坤的儿子,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张家没有四大家族那样深的根,好在儿孙争气,族中能臣辈出,与玄隐李氏通婚已有几百年,绑得密不可分。以前,几乎每一代嫡系子弟都有人接征选帖,内门有张氏族人一十三位,修为最高已至半步升灵,离峰主一步之遥,只要迈过那道坎,张家往后就算有了“仙根”。
天机阁、南矿中,族人更是数不胜数。每到年节,家里都会专门辟出一个小厅,有蓝衣的“神仙”们从天而降。
张太后年少时性情刚强急躁,事事不肯落人后。她学文习武,所有的闲暇时光都和灵石耗在一起,努力磨练灵感,从不去掺和金平贵族小姐们无聊的诗会花会,把她那平庸的兄长甩了八条街,梦想有朝一日也能穿上蓝衣。
可是那一届,张家虽尽力争取,最后只得到了一个征选帖名额,给一个没有什么特殊天分的女儿实在浪费,不如用她同别家结亲,拓宽后辈人的路。
人们被不可违逆的力量践踏时,往往会有两种反应要么举螳臂愤而反叛,哪怕死于滚滚车轮之下;要么就爬上那车,咬牙切齿地将自己刻成图腾留在原地,誓死捍卫给自己所有的不甘和痛苦一个交代。
要强的张太后是后者。
大选年过后,她大哭一场,挥别了自己意气风发的少年时光,同刚送走最后一个亲人的周坤定了亲。
那时太明皇帝还没变成心机深沉的老疯子,家族埋了他相依为命的兄长,仙山刚夺走他自幼相伴的姐妹,母亲在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