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花瓣上,金平宁安部分的舆图拓本若隐若现, 融在花瓣脉络里, 不断催促着他抉择。
八年前,世上离月满最近的掌门项荣“失踪”,三岳山的顶梁柱塌得猝不及防, 而南宛趁机崛起。新版的镀月金横空出世、金平变法成效初显、开明与陆吾成了规模一连串的动作后翻天覆地。金平好像成了个陆地上的返魂涡,肆无忌惮地吸着整个大陆的精气。
大笔的金银源源不断地往东海岸汇聚,南宛灵石市价比周遭国家低两三成之多。丰沛的灵石资源支撑下, 开明与陆吾越发壮大, 开明司参与生产,陆吾在各国黑市上流窜,反过来又给南宛敛财。
而及至此时, 当年嘲讽过开明陆吾制度的楚国再要效仿已经来不及了开明司成立后大量“民间修士”逃到楚国, 这些人成分太复杂, 谁也不知道里面搀和了多少细作和被收买的, 将西楚本就浑的水搅得更混, 想收编这些人, 别说现在,就是三岳全盛时也办不到。
何况随着灵石流失, 他们也养不起了。
背靠镀月峰的南宛技术上比别国先走一步, 宛商几乎垄断了交通和采矿, 除了半锁国门死守旧制的北历, 楚、蜀两国工业被牢牢地压制在下游, 任人鱼肉, 国内矛盾立刻凸显。三岳有群狼窥伺项家, 南蜀出了修翼蜜阿之乱
“项长老,”那有一点异域腔调的声音再次响起,“凌云山灵气散去了一半,但灵气是不会凭空消散的,你说它们去哪了你三岳山的灵气再这样衰竭下去,又还有多少个百年呢”
“邪祟,”项宁打断他,“少自作聪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
“您误会了,四大灵山一旦联手,世上将再没有我等容身之地不管是所谓民间修士,还是我蜜阿族。”王格罗宝坦白地说道,“这显而易见,我不认为项长老会看不懂,我就是想要四国生隙,希望长老站在我们这一边。”
项宁冷笑道“你可真敢想。”
王格罗宝平静地回道“您当然可以以所谓的大道为底线,站稳仙人除魔卫道的立场,只不过放弃项氏和三岳山罢了。到时候我们就是三岳的前车之鉴,区别不过在于,我等是当下立扑,而三岳会被玄隐慢慢吸干。项长老,三岳最大的歧途,就是这些年来过于仰仗项荣掌门了。”
项宁的脸色沉了下去,王格罗宝戳中了他的痛处。
掌门去后,项宁甚至不敢带着银月轮下山追捕叛逆悬无因为一旦离开仙山,他都没把握自己能完全掌控银月轮,到时候诛邪不成反成送菜,乐子就大了。
“玄隐山如今两个蝉蜕,两个半步蝉蜕。濯明是被天封口之人,他的猜测您应该信那位南剑一旦入圣,诸位将再没有机会撼动南宛,到时候西楚作为近邻呵呵,长老,这是三岳最后一个机会,你既然不敢,那么就安心做那只温水漫过螃蟹吧。当年宛阖之争,诸位在里面搅的浑水,时过境迁,你们不记得了,南宛可都记得。我言尽于此”
项宁“慢着。”
他本是项家嫡系,掌门之下,他才是项氏的隐形族长。可掌门闭关,漫山的修士甚至项家人,表面上对他毕恭毕敬,却都听悬无那野种的使唤。
甚至如今项氏势微,族中一些人竟也隐约活动起来,连问清都有意无意地试探过,悬无是否还有回归仙山的余地。可见大道何其虚无缥缈,什么时候都不是人心里第一底线,它不过就是一面缝满了补丁的破旗。
南海岛上落了雨,满岛的蜜阿修士、大量财物都不见了踪影,濯明身边只剩下王格罗宝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