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藕带一爬出来, 化外炉的大鼎深处就重新亮起了微弱的火苗。
不像奚平跳进来时那么夸张,濯明点的炉火烧得非常低调,只在一人深的炉底铺了薄薄一层, 甚至没有惊动化外炉上方的铭文。
藕带缠着奚平的残肢躲进了那层薄火里,像是缩进了池塘水面下。它碰到了奚平的血,停顿了一下,血迹迅速消失在藕带尖端, 像是被那妖藤似的长茎吸了进去。
随后那藕带好像成功克制了自己本能,放弃了继续往他伤口里钻, 迅速攀爬到奚平眉心。
“喂”
奚平在一片混沌中听见一个声音, 但他已经实在没力气给反应。
“醒醒”
谁
“醒过来”
“醒”
“太岁”
“太岁”两个字激起了太岁琴的轻鸣, 琴音掠过奚平碎得拼不起来的神识,努力想把他拖拽起来, 引他去寻声音来处。正在拉锯间, 奚平倏地一震那血红的藕带不留情面地刺入他眉心, 头盖骨都被那妖茎钻了个孔, 随后一道也不知是什么符咒,直接给那藕带按进了奚平灵台。
他好像个已经断气的人,活活让一道雷给劈诈尸了, 神识倏地蜷缩起来。
“活了吗”他听见濯明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啧,好像还是不行, 再来一下。”
奚平大哥, 别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给出反应, 濯明那不知哪冒出来的藕带就像割自己的肉一样麻利,又劈了他一下。
奚平脱口骂了句金平脏话。
濯明只听他含糊地哼了声什么,便道“没听懂,我年轻时候学过的宛语早忘了,给我翻译一下。”
奚平“你祖坟糊了。”
“你是不是烧傻了,”濯明反驳道,“我祖都没有,哪来的坟”
奚平“”
“你这人好生冒失,若不是我事先留了一截神识在你身上,你过一会儿就给他俩炒熟了。”那疯疯癫癫的秃花间歇性地正常起来,叹道,“当着世间唯一月满真神的面,把化外炉点了三丈高的火,唯恐别人看不见,你说你是不是疯了幸亏你命不该绝,被我相思病唤醒”
“别说了,我错了,我、我我还疯了。” 奚平感觉“被相思病唤醒”的名声传出去,自己真还不如死这,忙吊着口气虚弱地岔开话题,“你之前也没说掌门有可能月满了”
“笑话,”濯明严肃地反驳道,“悬无大长老都没看出来,我就能看出来难道我是月食”
濯明语速没有一点变化,最后“月食”俩字却像是劈了嗓子,话音未竟就戛然而止,缠在奚平残肢上的藕带一松。
奚平忙用硕果仅存的左臂将藕带捞了回来“喂,相思病,你怎么回事,怎么走调了”
濯明却没了声音。
山巅之上,悬无毫不犹豫地将他徒弟赖以生存的真元尽数抽走,透着血色的银月轮妖异地亮起来,加持在他的弯刀上。
而东座莲池里,铺满花池的莲花忽然齐刷刷地绽放开,每一朵没有花芯的白莲中间都露出濯明仰面朝天的脸。
紧接着,莲花莲叶与濯明的脸都像是被月光灼伤,满月痂似的伤口不断扩大,濯明丝毫不为所动。眨眼光景,他那些脸上的脸皮已经被腐蚀得差不多了,露出皮下发黑的骨,兀自带着诡异的笑容,自言自语道“师尊”
他是项氏旁支中,一个不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