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病病歪歪的青年笑容很干净,似乎对那古画的价值一无所知。
赵誉心里惊疑不定,又实在无法拒绝那古画残卷。沉吟良久,他才将微微发烫的“观澜”水玉扣进掌中,拱手低声道“如此,便多谢殿下了。不知殿下有什么可以差遣”
“哎,”庄王打断了他,“岂敢,不过是想和尊长结个善缘。我等能安安稳稳地住在这金平城里,全靠仙门庇佑与诸位尊长护持呢。”
赵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收了画,起身告辞。庄王亲自送到了门口。
奚平懒得琢磨这二位打的什么哑谜,赵尊长一走,他就赖皮狗似的猴到了庄王背后,要给庄王捶背。
“一边去,”庄王转身变了脸,把长在脸上似的笑容往下一扒,“我禁不住你擂。”
奚平就缩回爪子给庄王倒茶“谢谢三哥收留,三哥喝茶。”
庄王沉下脸瞪他。
大宛国姓“周”,三殿下庄王名楹,生得温润如玉,再加上三分病气,怎么瞪眼也严厉不起来。
反正奚平嬉皮笑脸的,一点也不怕他。
庄王审问他“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命犯太岁,流年不利呗。”奚平捏了颗冰镇的荔枝,剥开往嘴里一扔,“醉流华一个姑娘,昨儿临上台乐师出了点意外。她要唱的那曲子是我写的,我看她为难那什么,也是技痒,就乔装打扮给她搭了一出,谁知道那么倒霉正好碰上我爹。就我们家那老爷子,自己也没正经到哪去,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派人一路追杀了我八条街,脚皮都给我磨破了”
庄王怒道“成何体统”
“谁说不是呢,”奚平一拍大腿,“撞上就撞上了,这么尴尬,咱爷儿俩互相装不熟不就完事了吗就他,非得喊那么大声,现在弄得满城风雨,不嫌丢人”
庄王“”
母舅家一言难尽,三殿下太阳穴疼。他敲了敲木椅扶手,让人上了温水,将赵卫长给的纸符化入水中,按着奚平喝了。
“唔唔唔我自己来嚯好家伙,这什么味儿啊这符可别是撕草纸画的。”
庄王“再胡说八道,就拿草纸塞你的嘴。”
奚平忙摸了把蜜饯,先塞住自己的嘴,让草纸无处可塞。
庄王瞪了他一会儿,眼眶都酸了,目光也没能洞穿那小子三尺厚的脸皮,只得无奈道“刚没听说仙使将至么,你可消停几天吧。这几天给我好好在家待着,不想念书就睡觉,不许再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奚平把果核一吐“大选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也是侯门之子,又适龄,怎么和你没关系” 庄王正色下来,喊了他的字,“士庸,不小了,自己的前途也该上上心了”
“侯门也有金门槛和木门槛,咱家那不是打龙王庙租来的水门槛嘛。”奚平满不在乎道,“三哥你别快寒碜我爹了,他也那么大岁数了,给他留点脸面。”
永宁侯的门槛“水”,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先帝年间,大宛世家勾连,外戚成灾,一度闹得朝中乌烟瘴气。当今天子是个铁腕的人物,继位后隐忍十五年,一朝拨乱反正,将几大外戚削了个祖坟开花,差点连亲皇后也废了。
宫里不少贵人出身高贵,多少吃了娘家的挂落,就这么着,阴差阳错,让奚氏脱颖而出了。
奚氏小门小户出身,有个芝麻官父亲,死得还早,娘家就剩个不成器的兄长顶门立户。她像根牡丹芍药园中不小心混进来的狗尾巴草,意外入了君王的眼,后来还生了个惊才绝艳的三殿下,一路得宠,升到了皇贵妃。
奚家上下三代,男女老少都算上